不說別的,單是侯府勾結錢塘縣縣丞和主薄,以各種方式私吞下來的那些個田地和店鋪,這是一個不小的數目,摺合紋銀足有十多萬兩。
而侯府抄家所得,足足有七十萬兩白銀還多。
這加起來,快有國庫一年的稅收了。
這是什麼的概念?若說單憑侯府正常經商等等,是絕對不可能積攢下來這麼多銀子的。
縣丞和主薄的供狀,還有侯府僕人們的供狀,尤其是侯府那位小侯爺身邊兩個親信隨從的供狀,全都能指正侯府做下的那些個齷齪事情。
僅憑這些,曾毅抓了安康侯,不會惹出什麼亂子,不會有人說不該抓。
但是,曾毅心裏明白,他抓安康侯,是爲了查錢塘那己任知縣暴斃的案子,那個纔是最爲重要的。
對於安康侯府而言,若是那個案子查不出來,僅憑這些,還不至於讓安康候府如何的,甚至爵位仍舊能夠保得住。
有些事情,對於那些個士紳們而言,很是簡單,尤其是知府親自出面,那些個士紳們哪個敢不給幾分面子?
尤其是這又並非是什麼惡事。
有那些個士紳們出面,不過兩三天的時間,各種狀告衙門和侯府的狀子遞進了衙門,有狀告衙門欺男霸女的,有狀告侯府強行霸佔田地,也有狀告官府逼死……。
這些個狀子一天一天多。
其實,對曾毅而言,這些個狀子只有一個作用,那是讓朝的官員認定這錢塘縣的縣丞和主薄包括侯府的罪名。
而最主要的罪行,其實還是要看曾毅審問出來的這些事情和證據,百姓的這些個狀子,只能是輔助。
對於這些事情,曾毅全都交給了李建胖去做。
若是李建胖不懂的地方,可以去請教知府趙長春,曾毅是不打算攙和的,他只是知道最後結果行。
而此事,也總算是驚動了浙江按察使司的官員。
各省都有三司,分別是布政司,按察使司和都指揮使司。
但是,布政司是掌管地方所有政務,按察使司則是地方刑獄等的是要接受布政司領導的,而都指揮使司卻不同,是軍務,根本不受地方節制的。
“大人,此事鬧的如此,咱們提刑按察使司的名聲可全都沒了啊。”
按察使司的一名七品經歷看着副使劉滿,滿臉的驚慌之色:“畢竟當初這個案子,咱們按察使司也是去瞧過的。”
“如今,這欽差如此折騰,分明是衝着此案來的。”
“雖說這個案子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證據什麼的,也都不可能在找到了,可萬一出了什麼波折。”
“到時候,面一旦詢問此事,到時候肯定是免不了一番責罰的啊。”
也不怪這經歷如此擔憂,畢竟一個地方的連續三任知縣暴斃,按察使司豈會真的不管不問?
雖說是由當時的杭州知府去審問的此案。
可是,提刑按察司其實也是一直在關注此案的,之所以按察司沒有直接插手,那是因爲由杭州知府查案,若是真有什麼過錯,還可以進行糾正,可若一旦按察司接手此案,那最後,真要出了什麼差錯的時候,可是按察司自己往扛了。
“這案子如今讓你去查,你能找到什麼確鑿的物證麼?”
副使劉滿,也是提刑按察司司的正四品官員,僅次於按察使的官員,沉聲開口:“若是按察使怪罪,自然有本官頂着,你怕什麼?”
其實,話雖然是這麼說的,劉滿心裏還真是有些擔憂的,畢竟當初他覺得這個案子有古怪,怎會有連續三任知縣接連暴斃?
這種巧合,實在是太少了。
可當時,他心裏有別的想法,不想錢塘出了命案,若不然,哪怕是查破了此案,可在吏部考覈的時候,肯定還是不能評優的。
所以,當時他對此案,其實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可誰曾想,最後還是沒能往走那麼一步。
所以,劉滿心裏雖然有些擔憂,可其實並不害怕此案會查到他的身,畢竟他沒有收取任何的好處,也沒有插手此案,只不過,是對此案的疑點裝作沒有看到罷了。
所以,算是他真被牽扯到了,那也只會是被責罰一番罷了,僅此而已。
“你該不會是私下裏收取了什麼好處吧?”
副使劉滿盯着他這個心腹,沉聲開口,有些案子,可以收取好處,可是有些案子,必須要管好自己的手和嘴,不該拿的,千萬別拿,不該喫的,千萬別喫,不該問的,不該說的,都要閉嘴。
這纔是爲官之道。
“是…倒是沒敢拿。”
溫愷滿臉擔憂之色,不過還是帶着一絲的驚慌:“當時的知府給小的送銀子了,可是小的明知道這案子有古怪,豈敢收這些銀子?”
“所以,當時小的直接給拒絕了。”
“但是,那知府倒是請小的赴宴過幾次。”
溫愷此時滿是後悔之色,他是真沒拿銀子,可當時怎麼只想着不拿銀子沒事了,竟然吃了幾頓請,如今想來,可不是當時腦袋有問題麼?
若是真因爲這幾次赴宴,而被牽扯進去了,到時候可真是後悔莫及,而且指不定還會成爲笑談。
“你當時可曾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劉滿雙目盯着溫愷,當時他雖然也盯着這個案子,可各種跑腿的事情,全都是溫愷去做的。
所以,若是這溫愷真被牽扯進去了,他肯定也是多少要受到牽連的。
念及此,劉滿在看溫愷的時候,雙眼裏已經是充滿了惱怒之色,當初真是瞎了眼,怎麼看重這麼一個不知分寸的東西?
最主要的,若是收了白銀,那還不說,這只是吃了幾次宴席……,若真是因此被牽扯,傳出去,他還要不要臉面了?
旁的官員被抓,是貪墨了多少白銀,而他被牽連進去,是因爲下屬吃了幾次宴請。
“倒是沒說什麼不該說的話。”
溫愷沉聲開口,臉也滿是後悔之意,道:“下官也是知道分寸的,只是也不願意得罪那當時的杭州知府,所以他多次相邀之下,下官纔去赴宴的。”
“宴席之,倒是什麼都沒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