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東陽手裏拿着一道奏摺,臉色陰沉,道:“這奏摺原本是不該直接送到我這的,只是這奏摺的內容駭人聽聞,怕經他人之手,所以,纔會直接遞到了我的手。”
李東陽在內閣拿出了曾毅的奏摺,只不過還是先解釋了一遍,畢竟算曾毅是他李東陽的弟子,可是有些東西也是要按照規矩來的。
曾毅的奏摺遞到他這個恩師手裏,這是對他這個師傅的尊重,可是,這也壞了朝廷的規矩。
之前,曾毅雖然任了欽差,可到底不是朝廷正式官員,這樣遞奏摺不會有人說什麼。
可如今,曾毅已經是朝堂命官了,在這麼遞奏摺,可有些壞規矩了。
若是些許小事,讓旁人代遞一下奏摺,這也沒什麼,可偏偏這奏摺記的是一件大事,所以李東陽纔會特意解釋一下。
“查出來了?”
首輔劉健楞了一下,隨即沉聲開口,能讓李東陽說是駭人聽聞的大事,那也唯有錢塘縣的三任知縣暴斃的案子了。
畢竟原本派曾毅去錢塘縣是爲了這個案子的,若非是爲了怕朝有人壓下此案,提前走漏風聲,也不可能派曾毅前去。
所以,朝廷對這個案子的重視,是很明顯的,而李東陽此時說駭人聽聞的案子,也肯定是這個案子了。
“前幾天曾毅不是纔派人回京,查了錢塘縣那位辭官而去的知縣的祖籍麼?”
“當時怎沒送來奏摺?”
劉健沉聲開口:“這才隔了幾天?難不成是已經有了新的進展?”
嘴裏這麼說着,劉健已經親自起身,接過了李東陽遞過來的奏摺。
隨着劉健打開奏摺,原本只是略帶冷靜的臉色徹底的陰沉了下來,甚至逐漸變的如同狂風暴雨一般,隨時都有可能爆發。
劉健是內閣大學士,飽讀詩書,根本不相信這世竟然還會出現如此滅絕人性的事情。
尤其這事情還發生在朝廷的一位侯爺身,被害者更是地方知縣。
“好,好啊。”
劉健深吸了口氣,聲音都有些發抖,位居內閣首輔,劉健可以說是十分沉穩的,平日裏碰到天大的事情,也不會輕易喜怒於色的。
可是,今個,這奏摺讓劉健看過之後,只覺得渾身發抖,氣的火冒三丈。
“這……。”
謝遷看着劉健這幅模樣,也意識到曾毅從錢塘送來的這道奏摺肯定是大有章的。
見劉健放下了奏摺,當下也沒那麼多的禮節,直接起身從劉健跟前的書案把奏摺拿了過來。
然後,謝遷的反應和劉健一模一樣,這位往日裏性格極好的內閣次輔,同樣是被曾毅這道奏摺給驚的不可置信,給氣的渾身發抖。
“怎有如此滅絕人性的事情?”
謝遷不可思議的看着奏摺,沉聲道:“怎會是如此個結果?”
要知道,別看錢塘連續死了三任知縣,可是內閣其實一直不知道這事的。
不爲別的,杭州那邊認定了是暴斃,吏部那邊把此事也給壓了下來,內閣這邊自然也不知道了。
所以,這種事情,下面官員有心隱瞞,內閣這邊自然也不知情了。
而這次,之所以讓曾毅去查案,是內閣這邊發現了錢塘縣知縣一直空缺,因此,才發現了錢塘縣竟然暴斃了三任知縣,更有一任知縣辭官。
發現此情,內閣自然意識到不對勁了,所以纔會秉明聖,纔會有了曾毅這個欽差。
畢竟,此案若是有貓膩,那朝肯定有官員和地方官員勾結。
只是,內閣什麼情形都想到了,可偏偏沒想到會是這麼一個答案。
“那安康侯府做下如此喪盡人倫之事,國法不容,天理不容啊。”
劉健深吸了口氣,沉聲開口,道:“四任錢塘知縣啊…這麼…。”
“吏部的膽子也不小,那杭州前知府的膽子,更是不小啊。”
“如今的通政司右通正,好,好的很啊。”
“朝竟然混入瞭如此奸佞之賊。”
謝遷合攏了奏摺,沉聲道:“這杭州前任知府,絕對不能輕饒。”
“若非是有他的包庇,那第一任錢塘知縣被害之後,該徹查此事,斷然不會在有之後的事情發生。”
謝遷這話說的不錯,朝廷官員被害,這可是天大的事情,哪怕只是一個區區的七品知縣,畢竟,這代表的是朝廷的臉面。
所以,朝廷官員被害,哪怕是杭州府查不出什麼,可是朝廷肯定會層層派人前去調查。
而且,那個時候此案不過剛剛發生,很多證據都是可以查到的。
自然也不會在有後面連續三任知縣遇害的慘案發生了。
所以,別看這前任杭州知府只是幫忙壓下此案,可在謝遷看來,這前任杭州知府,如今的通政司右通正於懷卻是有這極大的罪責。
“此事,不易生張啊。”
李東陽嘆了口氣,道:“此事畢竟是牽扯到了一位朝廷的侯爺,遇害者還是四任知縣,且這行兇手段滅絕人寰,喪失了人性。”
“若是此案傳出,那朝廷的威望定然會受到極大的打擊,民間百姓不知道如何議論朝廷。”
“此事,還需秉明聖,在做處置。”
劉健緩緩睜開雙眼,看着李東陽,嘴角露出一絲苦笑,道:“不錯此案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如此,要麼直接結案,要麼怕是也只有錦衣衛才能重審了。”
別看錦衣衛不受朝廷官員待見,可是他們的嘴巴卻是非常嚴的,若不然皇帝也不可能放心用他們辦事。
“還是看看皇帝的意思吧。”
謝遷嘆氣,道:“曾毅行事,向來穩妥,自然也不可能出現什麼貪功的事情。”
“若不然,此案此結案,讓曾毅不必押解一干人等回京,直接在錢塘處決是了。”
謝遷說這話,代表着對曾毅的極大信任,畢竟一般大案、重案,欽差都是要押解一干人等回京重新複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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