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的酒量都還算不錯的,但也都醉的差不多了。安靜被王錨扶去裏面房間睡了。
老周攙着阮清回去了,林博幫着王錨收拾感覺後才離開。
都走了,安靜還在房裏睡着,王錨在客廳裏坐着。
太陽落下了,隔着窗戶看外面的天色將暗,王錨想起了聖托里尼。
他覺得自己像個笑話。
王錨看着這個房子的每一次角角落落。
第一次來看這套房子,是和安靜一起,當時想買這裏當婚房。如今他們一個在睡房,一個在客廳,共處一室,但心卻不在一起。
安靜從房間裏走了出來,頭髮散亂。
“醒了”王錨問。
“嗯,渴了。”安靜的酒醒了大半,覺得口渴起來找水喝。
王錨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你坐着,我給你去拿水。”
安靜站在原地沒動,王錨去廚房拿了瓶礦泉水擰開了蓋子給她。
安靜很渴,接過水喝的很急,喝了大半瓶的時候突然嗆到了。
安靜嗆的一直咳嗽。
王錨急忙拿着紙巾替她擦嘴,然後拍她的背。“你慢的喝,你看看你嗆的多難受。”
安靜用手捂着嘴咳嗽,擡頭看王錨,她貼的王錨很近。
王錨往後退了些。
安靜的兩隻手比出大概三十公分的長度。“你這句話有那麼長吧,不容易啊,好幾天沒說出話來了和便祕了一樣。”
“你酒還沒醒,我送你回自己那邊睡。”王錨轉身。
王錨走到門邊準備開門,卻看到安靜坐在沙發上,頭靠在沙發扶手上。
王錨沒辦法走回客廳,在單人沙發上坐下。
安靜坐正,看着王錨。“你爲什麼抽菸忍不住了,還是不想戒了”
王錨彎下半個身子,手肘撐在膝蓋上,頭低着。
“茶几上有幾張中介的宣傳單,你是想從這裏搬走,還是想讓我搬走”安靜又問。
“我搬走。”王錨對安靜說不來假話。
“爲什麼”安靜站起來,走到王錨面前在茶几上坐下。
王錨見到安靜離着他很近,整個人往沙發背上靠。
“那麼怕我幹什麼我又沒要把你綁起來”安靜今天一定把話和王錨說清楚了。
“你現在都好了,用不着我了。不是,是你從來都用不到我我就像個廢物一樣。如果不是我,怎麼會出程帆這檔事情”
安靜覺得王錨更像是得了ptd。
“程帆又不是你的問題,她更本就是被人利用的。”
安靜就知道王錨鑽到了這條死衚衕裏面去了。
王錨站起來,一隻手插着腰,另一隻手擺着。“我有什麼用你出事,阮清第一時間找到你。我要進去,警察說我進去會刺激到程帆。吳駿珂一個電話找來那麼多警察,而我呢只能在一邊乾着急。我希望被程帆挾制的人是我,她用刀對着我,我還來的爽快些”
“你別這麼說,當時情況誰能控制,警察是來了很多,但是救我了嗎你爲什麼要把責任都往你一個人身上攬”安靜知道這次王錨受傷了。
王錨的眼神只有剩下微光留有一點點的閃爍。
安靜沒見過這樣脆弱的王錨。
王錨面對着窗外,背對着安靜。
“你暈倒了,進了醫院,我在病房外都不知道怎麼介紹我自己。吳德權還以爲我們只是同事,不知情的時候還謝謝幫忙送你來醫院。”
王錨低了低頭。“我看見吳駿珂的母親來看望你,對你噓寒問暖,而我母親當初對你百般挑剔,當然我自己也沒堅持到哪裏去,我就是那麼輕易的放開了你的手。這一切一切的責任還不是都在我嗎”
王錨乾笑了兩聲,這笑聲好像是一種嘲笑聲。“對不起,那天在醫院聽到你們的談話,在聖托里尼你一直等的是他,而我只是個笑話。”
“你從洗手間自己走出來的那一刻,我知道你好了,我放心了,是該到我消失的時候了。”
安靜走到王錨身後。“我好了,你現在呢”
王錨舉起一隻手搖了搖。“有些事情一開始就註定了結果。隨我去,也許就是善待我了。”
“窗外的黃浦江好看嗎”安靜站在王錨身後問。
“我眼睛裏現在看什麼都是黑白的。我傷害過你,我拼盡全力想補償你,保護你,可是使出了渾身解數卻發現我根本沒這本事,甚至一切不好的根源都在我。”
王錨的心靈中的眼睛看什麼都是黑白,而現實中的視線都是模糊的。
“在醫院,吳駿珂走了,你在病房哭了很久。我奔潰了,你曾問我,有後悔藥我喫嗎當時我有了答案,我喫我希望我們從來不曾出現在彼此的人生中。就像兩條平行線從來不會有交集。”
王錨現在才知道,傷害這種東西是會有反噬的。
“你確定嗎如果你確定,我們可以當作我們從來沒有認識過。就算是白紙上滿是塗鴉,撕碎了,揉成團扔了就是了。從此以後我們路人相見。”
安靜又靠近了一些王錨。
王錨記得這是他和程帆說過的話。
“你不是說會爲我奮不顧身的嘛,阮清他們都聽見可以作證的,原來是你出爾反爾的嗎”
安靜的聲音輕風細雨的掛進王錨的心裏。
“我的奮不顧身充其量只是飛蛾撲火,你就當我是懦夫。”
王錨確定這些話一定是阮清說的。
“我認識的王錨不是懦夫。”
“以前不是,現在是了。我已經把那個你認識的王錨給徹底弄丟了。”
“嗯那我想想,我從前心裏的王錨是什麼樣子的。”
“別想了。”
“爲什麼你不是已經都要消失在我身邊了嗎就把回憶當着告別儀式好了。”
窗外已經是夜幕了,在燈光照應下,窗上的玻璃可以映出他們的樣子。儘管這樣王錨依舊背對這安靜。
“都過去了,別回憶了。”
“你肯定嗎”
王錨看着窗外,沒有迴應。
突然王錨覺得背後一沉。
安靜用頭抵着王錨的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