歹子也就是歹徒二流子,周氏這話是在暗示和沾污她們娘們幾個的名聲了。
所以,她這麼一嚷,黃氏和蘇金鳳都擡起頭來,看到陳氏她們幾個,皺起雙眉。
“怎麼回事”黃氏的臉都拉長下來。
女人家的名聲可是很重要的,這要是遇着歹子侵犯了,那下場就只有一個,不管你是被強的還是冤枉,都只能沉塘或浸豬籠。
“娘,我們上山了,遇着了大蟲,這才”陳氏連忙諾諾地解釋。
大蟲,山上近日出現大蟲,村民都是知道的,一般的獵手近期都不大敢單獨上山去獵物,她們遇着了
周氏卻是眼珠子轉了轉,放下手中的東西假惺惺地過來扶着陳氏的手故作關心地道:“大姐,你們沒事吧,真真是菩薩保佑,你們手無寸鐵的,遇着了大蟲都平安無事呢,真是上天保佑,我待會就去給菩薩多上兩炷香。”
聽聽這話,遺憾中又帶着刺,遇着了大蟲,區區弱女子都能平安無事地回來,說出來,誰信啊
蘇柳眼神一冷,這周氏見縫就污衊,上前掰開她的手,淡道:“瞧二孃說的,好像多希望我們葬身虎口似的。二孃還是別靠近我娘,免得我爹又以爲我娘欺負你,不準咱們喫飯,又要上山去尋喫的了。”
她這話一出,黃氏她們的臉一黑,沉得不能再沉,尖刻地道:“誰不讓你們喫飯了,啊非要去外頭亂嚼舌根,短了你們喫還是怎麼的”
蘇柳哦了一聲,道:“原來阿奶沒那個意思啊,倒是我們會錯意了,阿奶你也別惱,回頭我一準讓春桃妹妹向您賠罪,說什麼讓我們自個去找喫的,看來這是假傳旨意呢。”
反將一軍,誰不會
周氏的臉一黑,眼角看到黃氏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心裏很是委屈,明明是你兒子不讓喫的,這黑鍋怎的要我女兒來背了
黃氏心裏也很不好受,可外頭的傳言,她總不能爲了這幾個掃把星賠上一家子的名聲,便堵着一道氣道:“都杵着幹什麼要我老婆子親自下廚嗎,沒見這天都要黑了,爺們幾個都要從地裏回來了,還不淘米做飯去。”
“娘,我換個衣裳,馬上就去。”陳氏連忙說道。
黃氏哼了一聲,眼梢都不給她一個,轉身又坐在杌子上做她的繡活,只是從她那黑臉來看,就知道心裏有多氣了。
周氏看着陳氏回屋,那勾破的衣裳和微微凌亂的髮髻,心道,遇着大蟲呸,不知道的,還以爲你勾漢了呢
咦,勾漢周氏眼睛一亮,計上心來。
晚飯時,蘇柳她們娘仨倒沒被再趕出去,卻也喫得特別膈應,黃氏那幾個看她們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整個晚飯下來,各種冷言冷語,嘲諷,蘇柳都聽的耳朵生繭子了。
飯後,蘇長生狠狠地瞪了她們一眼,和往常一般向東廂走去,可週氏卻攔着了他,將他拉到一邊,又將陳氏拉了過來。
“蘇郎,我今兒個身子不爽,你去大姐屋裏睡吧。我不是說了,她爲大,我爲小,自是要和平共處的,所謂家和萬事興嘛,你該去大姐屋內的。”周氏故作真誠地道。
“你腦子抽掉了”蘇長生口中叼着的牙籤跌落下來。
周氏可是正兒八經的醋罈子,從前他別說來陳氏的屋裏,就是多看幾眼,她也和他耍小脾氣的,而陳氏在牀上就跟條死魚似的,哪比的上週氏花招百出,任他折騰的爽
所以久而久之的,他就不去陳氏屋內了,上一次去是幾時來着,八年前還是十年前蘇長生自己都記不清楚了,而陳氏,也從沒要求過,爭過,他也就理所當然,周氏亦然,能將蘇長生一個人霸佔着,何樂而不爲
可今天,周氏竟然推他去陳氏屋裏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蘇郎”周氏嬌嗔地喚了一聲,真真是酥到了骨頭裏,也難怪能一個人霸佔蘇長生這麼久了。
當真以爲她是願意推自己的丈夫出去麼,可她要裝賢惠,又要讓陳氏吃不了好兜着走,就得要將他推出去,依她對蘇長生的瞭解,他今晚在陳氏那絕對討不了甜頭,那時候就,呵。
周氏越想越覺得可行,臉上的表情就越發真誠和愧疚,將蘇長生推到陳氏身邊,說道:“大姐,蘇郎就交給你了,他睡覺野,這雖然是天熱了,可晚上還是涼的,大姐要醒覺,記得給他蓋被子。”
瞧瞧這話,那依依不捨欲語還羞的樣子,就跟送孩子走一般。
陳氏傻了一樣,看一眼身邊的男人,雄性的氣息直衝鼻尖,讓她身子一陣顫抖,而更多的是,害怕,畢竟這麼多年來,她都等同
於生寡一樣,若是
陳氏咬緊了脣,一臉的無措。
周氏也不多作停留,腰身一扭,就回了東廂。
蘇長生見那緊閉的門,先是皺起了眉,側頭看見陳氏那姣好的側面和脖子,頓時一陣口乾舌燥,卻是粗着脖子說道:“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去打水伺候爺洗洗”
“哦,哦。”陳氏瞳孔微縮,慌不擇路地跑開去,刷沐桶,備水。
蘇長生哼了一聲,可看着陳氏那嬌小的背影,眼神閃了閃,吞了一口口水,跟了上去。
周氏在東廂的門縫看得真切,銀牙緊咬着脣,手握成拳,指甲生生被折斷了兩隻,“看你能一會還笑不笑得出來,哼。”她恨恨地摔上門,氣悶地回到牀上躺下。
蘇柳很是奇怪,以往陳氏從來就不會管她們姐妹什麼時候睡覺,可今晚卻偏偏讓她們早些睡,並在炕上拉起了簾子。
農戶人家孩子多,大多都是徹坑,一家子排排睡,孩子大了,有條件的就另外搬開房住,這沒條件的,頂多也就用些板啊簾子啊隔開兩個隔間,自成天地了。
按着蘇柳的記憶,這麼多年,她們娘仨都住在這個屋,睡同一個炕,因着都是女的,也就沒所謂隔間不隔間了,可今晚這是作什麼
許是因爲白天的驚嚇,蘇小很快就睡着了,而蘇柳卻因着心裏有事,又想着陳氏的反常,還有明日去寧辣子那取虎皮錢的事,一時也沒完全睡着,只是半夢半醒之間。
她聽着陳氏細碎的腳步聲進來,眼皮聳拉着。
“六兒,小小。”陳氏突然隔着簾子叫:“六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