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兒說的也是,我也只好也請大家評評,小姑子是如何敬重嫂子的,想來小姑子這敬重嫂子的品行傳出去,說不定是好事,贊老太太你一聲會教養的,提親的人說不定更多了。”陳氏得了暗示,特意咬重了敬重二字。
這話落了,黃氏和蘇金鳳的臉色齊齊一變,射向陳氏的目光都變成了利劍冰刃:“你敢”
“我自是不敢的。”陳氏微微地笑,話音一轉道:“只是老牛尚知道護犢子,我也是跟着婆婆學着護的,這可是敬重哩。”
威脅,誰不會陳氏是包子,可她不傻,爲母則強,觸及了底線,自也會反抗,況且和離已說出口,也是覆水難收,勢在必行
陳氏的強硬不服軟,讓黃氏氣了個仰倒,心裏再一次升起一個念頭,這陳氏是不是瘋魔了,咋就這麼難搞了呢
而在廚房門口聽着的周氏母女,心裏捉急得不行,都暗付這個時候咋就不端起平日的威武架勢了,好把這賤人給攀了去。
正在捉急,院子門又傳來聲響,回過頭去,卻是蘇老爺子和蘇福生扛着鋤頭家來了。
“這是作什麼”見了院中不尋常的氣氛,蘇老爺子皺着眉頭問。
“爹,二哥。”蘇金鳳心裏一喜,飛快地道:“是大嫂,頂撞孃親,娘氣得心口疼着呢。”說着,暗地裏輕掐了黃氏的腰一把。
黃氏得了閨女的暗示,頓時手握成拳捶了兩下胸口,整個人靠在蘇金鳳的身邊,哼哼地道:“哎喲,我這是自作孽啊,咋就給供了尊菩薩出來哇,做的頂心柱來氣我啊,哎喲喲。”
“娘,你沒事兒吧”蘇金鳳立即扶着她,叫道:“爹,你瞧大嫂,把娘氣的。”
蘇福生竄了過來,一見黃氏那虛弱的樣子,臉一下子就沉了,衝着陳氏揚起了拳頭,怒道:“你敢欺負我娘”
蘇柳和陳氏都嚇了一跳,後退一步,蘇柳知道這二叔脾氣火爆暴躁,卻不知他竟敢就這樣毆打嫂子,想也不想地尖聲叫嚷:“救命啊,二叔要打死我娘,要打死他嫂子了,救命啊。”
蘇柳這麼一叫,那分貝高的,可是傳得遠遠的,倒把蘇福生的拳頭生生地喝住了。
“娘,你可別嚇我,娘你沒事吧。哎喲,這小叔子毆打嫂子,這可怎麼了得要死人了。”蘇柳見有用,聲音越發高昂起來,扶着陳氏,也暗地裏掐了她一把,叫道:“蘇小,小小,快來啊,二叔要打死我們娘倆了。”
開玩笑,你會作戲,我們就不會作了麼
蘇小正在屋後頭忙着除草澆水,隱約聽見蘇柳的聲音,忙的跑了來,一見不對,蹬蹬地抄起鐮刀衝到蘇柳她們跟前,鐮刀亂揮,邊叫道:“走開。”
蘇柳尖叫連連,話裏無不就是蘇福生他們欺負她們母女,要殺人,要如何的,倒真把鄰里給引了來。
黃氏沒料到情況會變成這樣,想起這對蘇福生的名聲不妥,後果直接就影響到他娶媳婦,頭登時一痛,心口真的就痛了起來。
蘇福生見此,更是眉頭都豎了起來,瞪着眼喝道:“你找死。”
蘇柳又是尖叫一聲,扶着陳氏連連後退,爲了增強效果,還特意自絆了一下,跌坐在地,哭叫道:“阿爺阿奶啊,既不待看我們,我們走還不成麼何苦非要逼死我們娘仨老天啊,你咋不睜睜眼看啊,我們咋就這麼命苦啊。”
蘇福生更是怒不可遏,體內的狂躁因子讓他眼都紅了,登時又要衝上前去,蘇老爺子喝道:“老二,你要造反不成”喝住了蘇福生,又看着陳氏她們道:“老大家的,你到底要如何的”
蘇老爺子臉色不虞地看着陳氏,眼神裏帶着責備和不耐煩,這媳婦從前除了軟弱了些,其它都是好的,也是和順賢淑,可自打蘇柳跺了那隻手指後,就跟變了個人似的,這個家也不再如以前那般安寧了。
所謂家和萬事興,一個家族的興旺,和後宅和氣安寧分不開干係,整日吵吵鬧鬧的家宅不寧,何來的興旺
想及蘇家近來發生的事,還有村子裏對他們指指點點的謠言,蘇老爺子看着陳氏母女的目光都有些不善了。
“老大家的,你到底要怎的三天兩頭鬧這麼一出,沒個安靜的時候,這是要做什麼”蘇老爺子沉着聲訓斥。
“還不是攀了高枝兒,翅膀硬了想要飛。”蘇金鳳冷哼一聲道。
“小妹,你住嘴。”蘇老爺子瞪她一眼,說道:“去後頭搬飯去,這沒你的事。”
“爹。”蘇金鳳立時嘟起嘴,可見到蘇老爺子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只好跺跺腳,恨恨地瞪了陳氏一眼,走出正房。
屋裏,就剩下蘇老子兩老,陳氏和看熱鬧的周氏,並蘇柳幾人。
“蘇柳你也下去。”
蘇柳不動,只看一眼矗立在一旁當隱形人的蘇福生,怯怯地道:“爺,我不去,二叔要是再打我娘怎麼辦”
說着,她還露出一個後怕的眼神,卻讓蘇老爺子他們的臉色都黑的不能再黑。
“老大家的,這麼多年,我們蘇家也沒虧待你什麼,姑娘們都大了,也是要是說親的年紀了,你卻這般不懂事,你讓你在地下的爹如何安樂”
眼見陳氏不出聲,蘇老爺子又擡出了陳氏已逝的爹,試圖教訓。
果然,陳氏眉梢動了動,擡起頭來,直直地看着蘇老爺子說道:“若是我爹在世,斷然會悔不當初。”
這話,就是說她嫁進蘇家是個錯誤了,甚至是後悔了,蘇老爺子的臉都不好看,而黃氏,則是鐵青着臉。
“旁的我也不說,老爺子你算是這個家裏最公正的一個,這麼多年來,我們母女仨過的是什麼日子,大家都看在眼裏。如今到了這地步,我也不奢求什麼,只求離去,請老爺子你準我和蘇長生和離。”
和離,又是和離。
“你做夢,和離絕不可能,休書就給你一封。”黃氏立時尖着嗓子叫起來,和離意味着什麼,她很清楚,她纔不會讓陳氏得逞,否則,福生他們要怎麼嫁娶。
“住口。”蘇老爺子瞪她一眼,又看向陳氏,說道:“老大家的,你也是要當姥孃的人了,怎的還不懂事,什麼和離你是真要和蘇家決絕”
陳氏呵的一聲,擼起自己的兩隻衣袖,兩條白手臂上面青紫,又布了疤痕,慢條條地道:“這是六兒五歲的時候,她爹用軟鞭打的,其它的傷痕我就不說了。這些,是近日添的,老爺子,你老覺着我在這個家,還是個人長此以往,還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