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六指農女 >第279章 找死
    人生最痛莫過於白髮人送黑髮人,老來喪子無所依,所以蘇老爺子在見到蘇柳的那一刻,也就想起了慘死的蘇長生,心中的悲痛自然而然的就涌上來,老淚縱橫。

    他口不能言,心中悲痛無法細說,也就只在喉頭髮出沉悶的嗚咽聲,讓人看了心酸不已。

    “柳丫頭來看你了,你高興不。”蘇慶祥上前道。

    蘇老爺子發出啊啊兩聲,眼睛看着蘇柳,乾瘦的手奮力擡起向她伸來,蘇柳遲疑了一會,到底走近伸出手去握着了他的手。

    才走近,蘇柳就蹙起雙眉,嘴脣微抿,因爲她聞到了強烈的老人味道,就像樹林深處傳來的腐味,讓人聞之慾吐又難受。

    再看用力握在自己手上的手,又幹又瘦,那是真正的一隻老人的手,沒有幾兩肉,只有一層皮包着骨頭,皺巴巴的,卻是用力的捏着她的手。

    蘇柳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其實蘇老爺子也才六十來歲罷了,並不算高齡,但因爲受喪子的打擊,此時的他像是一個七十好幾,即將頻死的老人一般。

    蘇老爺子的雙眼瞪着蘇柳,想要說什麼,卻因爲無法言語,急得眼淚都出來了,又發出嗚嗚的哽咽聲。

    蘇慶祥見了,就道:“你也莫急,是想說啥子”見他眼神往東院那邊看去,想了想就道:“是說大侄子的喪事麼都辦得好好的,你放心吧,柳兒姐妹倆也來送他一程了。”

    蘇老爺子混濁的淚淌了下來,闔上眼,再睜開時,看着蘇柳帶着懇求。

    蘇慶祥倒是有些看不明白了,倒是蘇柳,道:“可是擔憂蘇金泉你想我救他”

    蘇老爺子聽了雙眼一亮,眨了眨眼,更用力地捏緊了蘇柳的手。

    蘇柳嘆了口氣,道:“他犯的是殺人罪,而且還是弒父。”看到蘇老爺子的眼神黯淡下去,便又道:“你安心吧,保着他一條命倒是可以的,但該是會判流放,其餘的我也無能爲力。”

    蘇老爺子聽了發出急切的啊啊聲,一旁的蘇慶祥則問:“判流放麼”

    “是的,往西去,流放三千里。”蘇柳淡淡地道。

    蘇慶祥欲言又止,但見蘇柳一副並不願多說的樣子,便道:“保着命也好,至於其他,就看他自個兒的命了。”見老爺子不願死心的樣子,又勸道:“你也莫想了,你自己都顧不來,能保着命也算好了。”

    蘇老爺子又流下了眼淚,見蘇柳沒有要多說的樣子,乾瘦的手頹然一鬆,闔上眼嗚咽地哭。

    沉悶的哭聲讓人聽了覺得壓抑,再加上屋內的那股子味道,蘇柳已經不想再待下去,只淡淡地寬慰幾句,就退了出去。

    站在正屋的屋檐下,還能聽見蘇慶祥勸慰蘇老爺子的聲音,什麼想開點,看開點,一把年紀了,也顧不來如何云云。

    “姐,老爺子老了好多,好像,好像快。。。”蘇小壓低了聲音道。

    蘇柳睨她一眼,道:“別胡說。”

    她知道蘇小的意思,別說是她,就連自己,都覺得老爺子怕是活不長了。

    姐妹倆正在低聲說話,蘇柳卻瞥見院子門邊,一個瘦瘦小小的孩子流着口水,嘴裏含着一根手指,渾身髒兮兮地看着她們。

    “這是誰”蘇小也看見了,招了招收手:“喂,小豆丁,過來。”

    那孩子立即閃到一邊,只探出半邊頭來偷看,蘇小也不急,慢慢地從袖子裏拿出一塊麻糖來揚了揚:“姐姐有糖哦。”

    小丫頭終於被吸引,撒丫子的傻笑着跑了過來,眼巴巴地擡頭看着蘇小吞口水,不,準確的是看着蘇小手中的那塊麻糖。

    “告訴姐姐,你叫什麼名兒,我就給你了。”蘇小再度引她說話。

    只可惜的是,小丫頭只知道傻笑,哈喇子流了一嘴,也不說話。

    蘇柳皺起眉,這丫頭好像有些不對勁,有點傻的樣子。

    正猶疑,身後傳來蘇慶祥的叫聲:“丫丫,你咋跑這兒來了”

    丫丫

    蘇柳一驚,低頭仔細看她,記憶中,這孩子都兩歲了,該是早就會說話的,可現在看她,卻像是話都不會說。

    “伯爺,你說這是丫丫”蘇小也是震驚萬分,道:“怎麼,怎麼看她好像”她指了指腦子。

    蘇慶祥長嘆一聲,道:“都是可憐的孩子啊,前兒被她那死鬼爹給甩地上去了,磕着了腦袋瓜,就成這個樣了。作孽啊,這麼小的孩子,長大可要怎麼辦”

    蘇柳和蘇小聽了,都十分憤怒,若不是蘇長生已經死了,指不定就去罵人了,不,就是現在,蘇小也想去鞭屍來着,這還是個孩子啊,怎麼下得了手

    蘇柳看着丫丫用髒兮兮的手抓着蘇小給的糖舔得歡快的樣子,不由搖搖頭,想起一個人,便問:“對了,怎的不見春桃”

    蘇慶祥臉色一黑

    ,沉聲道:“別提了。”

    蘇柳眼睛微眯:“怎麼”

    蘇慶祥掏出煙桿子,有些失望地道:“她跑了,你爹死的那晚就跑了,誰知道她跑哪去了”

    “什麼”蘇小十分震驚,問:“蘇春桃跑了你們就沒找”

    “找了,沒找着。”蘇慶祥搖搖頭。

    “這到底是咋回事”蘇柳直覺這不尋常,蘇春桃竟然會跑掉

    蘇長生的死又不是自然的死亡,而是被親兒殺死,當天這事傳出去後,這老宅就跟個集市一般熱鬧,圍滿了人,而聽到這樣的人倫慘劇,蘇老爺子是被刺激得暈死過去,這病情是更重了,又要辦喪事,這就亂成了一團。

    直到蘇長生被仵作驗完屍,鄉親們幫着把靈堂給搭起來,又給蘇長生停了牀,一切置辦妥當後,大傢伙才得以坐着閒聊,而也就在這時候,才發現蘇春桃不見了人。

    這活生生的人不見了,這還了得便都去找,卻是遍尋了都尋不着,反而是她的衣櫃裏少了不少衣裳。這個時候又有人突然提出,既然這蘇長生收了唐家的聘錢,但給他淨身穿壽衣的時候怎麼就沒發現

    於是,這一結合起來,就都認爲蘇春桃是卷着那些銀子給跑了。

    “她一個女子能走到哪裏去就沒有一個人看見她去哪了”蘇小問了一句。

    “倒是有人看着她拎了個包袱出了村子的。”蘇慶祥嘆道。

    姐妹二人沉默,蘇春桃此舉實在是有些道,母親和弟弟入獄了,父親死了,她卻卷着銀子跑了,絲毫不理會底下還有個傻妹妹和一個未成年的弟弟。

    而事隔五年後,有人在一個沿海的鄉鎮,看見一個穿着暴露衣裳,臉容憔悴十分像蘇春桃,名喚小桃兒的姑娘正倚在樓子裏攬客。聽樓裏的姑娘說,這叫小桃兒的本也是個讀書人的娘子,可惜遇人不淑,五年前被人騙光了銀子還被賣到這裏的。此爲後話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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