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天,凌新宇守在她身邊寸步不離。
還是那樣既期望又害怕的心情。
“醒了。”
費狄依舊一身白大褂,將他頎長的身軀拉的更長,更挺拔,對上楊欣恬緩緩睜開的眸子,淡淡道。
一旁的凌新宇心口一驚,猛地湊了過來,“欣恬醒了怎麼樣”
“你別這麼着急,昏迷了三天,即便醒過來,意識也沒那麼快清醒。”
費狄見凌新宇這副模樣,不由輕嘆了口氣,收起聽筒,雙手插進大白褂的大衣袋裏,幽幽道,“有事情再叫我。”
說完,他便走了出去,細心的關上了門。
凌新宇坐在邊,握着她的手,“是不是很疼”
楊欣恬閉了閉眼,只覺得眼前是一陣天旋地轉,良久良久才慢慢緩過來。
身上傳來的疼痛感也讓她不禁擰眉。
漂亮的眸子定在眼前這個布着滿臉青色胡茬,藍眸布着血色,清俊不再的男人臉上。
“醒了就好。”凌新宇輕輕笑了笑,大手伸向她的臉,剛覆上
“別碰我。”
虛弱卻無與倫比堅定的抗拒聲音。
凌新宇手微微一僵。
明明已經做好了心裏準備,可真的對上她這樣抗拒的眸子時,心還是疼的厲害。
伸出的手慢慢收了回來。
他眉頭輕輕蹙着,“想不想喫東西林嫂煮了好多粥,我幫你去熱。”
“滾。”
淡淡的一個字。
凌新宇裝作沒有聽見一般,“我去盛點粥過來,你要喫點東西,傷口才能好。”
楊欣恬只覺得渾身都疼,傷口疼,胸口疼,頭也疼。
她以爲自己會死。
看來,她的命還算大。
只是她不懂,爲什麼凌新宇會在這裏。
他不是報仇報的很開心嗎他不是得逞了嗎
爲什麼還要出現在她眼前
他走到一邊的桌子上,盛了一碗粥走了過來
“滾”
還是一樣的字。
他還是一樣裝作沒有聽見,“我把搖起來點。”
“凌新宇我不想見到你你出去咳咳”情緒一激動,傷口被一扯,疼的她皺緊了眉,倒吸一口涼氣。
“不要亂動”凌新宇忙放下碗,上前摁住她的身體。
可摁住她的身體,也擋不住她瞪視着他的通紅雙眼。
“欣恬,不要亂動,別扯到傷口。”
楊欣恬緊緊抿着脣,閉上了眼睛,無論她怎麼衝他吼,他都打定了不會走一樣
既然他不肯走,那她就只有繼續閉着眼睛
被子蒙上頭。
她一聲都不再吭。
凌新宇站在邊,身體僵的像冰凍住了一樣,喉嚨也像被石頭堵住了般良久,才淡淡開口,“你不想見我,我出去,我找別人來餵你喫飯。”
腳步聲越來越遠,門開了又合。
楊欣恬卻依舊蒙在被子裏,動也不動沒人知道她在想什麼。
凌新宇站在門外,靠在牆壁上,秦南君正巧從樓上下來,看到凌新宇站在門口,心一凜,“欣恬醒了”
“你來得正好。她不想見我,你喂她喫點東西吧。”
看到把被子蒙在頭上的楊欣恬,心裏一陣難過,輕輕柔柔的拍着她的身體,“欣恬”
“南君”
楊欣恬聽到秦南君的聲音,立刻便掀開了被子,露出她那張沒什麼血色的臉,“南君”
秦南君坐在邊,俯下身輕輕抱了抱她,“傻丫頭你怎麼能這麼傻你怎麼能這麼傻呀”
楊欣恬眼睛瞬間便紅了,她抿了抿脣,聲音啞啞的問道,“我哥我哥怎麼樣了”
“放心,他好得很,比你好多了。”南君伸手撫了撫她瘦小的面孔。
那個總是洋溢着傻傻笑容的可愛女人,現在竟像個滄桑的小老太婆。
“真的嗎”
“真的。”秦南君認真道,“喫點粥,你剛醒,連力氣都沒。晚點阿爵就會過來看你。”
楊欣恬點頭,“好,我喫,我喫,喫完了,你要讓我哥來看我”
秦南君拿過一旁的小碗,一勺勺的喂進楊欣恬嘴裏,看着她一邊喫,一邊流眼淚心如刀割。
那一刀下來,她該遭了多少罪。
她們都是女人,都喫過苦,秦南君對楊欣恬此刻的心情更是感同身受。
喂兩口,便抽過紙巾擦着她的眼淚。
“公,公司怎麼樣了”
她抽噎着問道。
“你不是瞭解你哥的麼他那麼厲害,怎麼可能讓別人覬覦他的公司”
“不要緊了麼”
“沒事了,歐陽輝和孫衾都被送進了警察局,現在在蒐集證據,等你哥出院,司法機構一定會對他們定刑。”
“那他呢”
秦南君淡淡看着楊欣恬,“等你好點再說。”
楊欣恬吸了吸鼻子,“嫂嫂,再給我遞張紙巾,鼻涕要流出來了。”
“噗”秦南君突地笑出來,忙又遞了張紙巾給她擦着。
“嫂嫂,你別笑話我,我現在心裏可難受了”楊欣恬說的委屈,聽的秦南君心裏也跟着難受
“我弄死了我自己的寶寶嫂嫂,我一定是這個世界上最惡毒的媽媽”
“傻瓜,不是的”秦南君放下碗,擦着她的嘴角,“別再想了,沒了就沒了”
沒了就沒了
秦南君的神情閃過一抹黯然,如果她知道自己再也不能有小孩了
“我是不是再也不會有小孩了”
楊欣恬看着秦南君,問道。
秦南君一愣,她心裏想什麼難道寫在了臉上
楊欣恬看到她的表情,便已經知道答案了,“我是醫生我清楚的很,那一刀下去,會傷到我的子宮”
“欣恬你知道你還”
楊欣恬苦笑,“我那時候腦子已經一片空白了。”
一刀下去,她心裏充斥着的並不是看到凌新宇驚慌表情的滿足,快意,而是滿滿的後悔,是啃噬她心肺的後悔
那是她的孩子
“這是我的報應。”楊欣恬抿脣,“是我這麼多年錯愛一個人該得到的報應。”
“別亂說”
“嫂嫂,你放心,我還年輕,就算不能生孩子可我長得漂亮啊身材也好,最重要的是頭腦聰明,又是救死扶傷的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