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大”
黑輕輕抿着脣，還活着就好。
醫院。
楊欣恬看着躺在病上，還帶着呼吸器的江小睿他臉色沒有剛出手術室那會兒那般蒼白，有了些血色。
可楊欣恬知道，她是在拿江小睿的生命開玩笑。
拿這條好不容易纔活過來的幼小生命開玩笑
可是，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那邊是她此生摯愛
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心裏天人交戰般的痛苦。
“小心點”
她咬着牙叮囑着搬運江小睿的人。
所有的儀器雖是跟着，可
“欣恬，你這是”
關博士見她一邊掉着眼淚，一邊搬着江小睿，有些不解，“爲什麼一定要轉院他現在纔剛做完手術沒多久”
“對不起，關老師我也等不了了。”
“到底發生什麼了”
楊欣恬深吸口氣，“反正他爸爸在美國，他爸爸現在必須得見到他。”
“”
關博士抿緊了脣，良久道，“那你把藥都帶全了，以應對突發情況。”
“恩”
楊欣恬重重點頭
黑錦的兩個手下把江小睿搬運到了醫院的天台上，楊欣恬站在離江小睿不遠不近的地方，看着這小傢伙睡着的模樣。
如果這小傢伙醒了，知道自己對他做了什麼，他會怎麼想
不能想了楊欣恬你不能再想了
別動搖自己
新宇還等着你去救
沒多久，一架直升機停在了醫院天台，兩個男人把小病小心的擡上直升機，直升機的空間並不大，因此只坐了楊欣恬和其中一個男人。
直升機要把他們帶去黑的私人機場，乘坐黑的私人專機飛向美國。
黑比楊欣恬要早到機場，機場裏停了一架中型專機
“上來。”
黑淡淡道。
楊欣恬應了聲，看着兩個男人把江小睿也送了上來。
小睿睡得依舊安穩，生理現象也都一切正常。
黑瞥了眼這個睡得很是安詳的孩子而後看了眼楊欣恬，
“這女人狠心起來，也是不得了。”
黑的揶揄和嘲諷，戳在楊欣恬心口。
她抿着脣，沒有說話。
狠心與不狠心這世上有誰敢說自己是完全不狠心的
只是沒有被逼上絕路過
楊欣恬上了飛機，飛機還不起飛，她不禁問道，
“還在等誰嗎”
“恩，還有一個人。”
黑淡淡道，他剛說完，機窗外一個熟悉的身影在一個男人的陪伴下走了過來
是婁立軒。
“婁立軒”
黑輕笑了一下，
“好奇”
“他爲什麼要來”雖是這樣問，但楊欣恬似乎也猜到了原因。
“這件事情中，婁立軒不止是一個旁觀者”
“新宇其實是被他送去美國做替罪羊的，只是超出婁立軒意料的是，新宇是黑錦的成員。”
“”
楊欣恬皺眉，“替罪羊讓新宇去做替罪羊做什麼替罪羊”
“他上來了，你自己問他吧。”
那個陪着婁立軒上來的男人，楊欣恬知道，就是在那個咖啡館和婁立軒碰面的男人。
婁立軒見到楊欣恬，脣輕抿着，當他的目光掃過那小病上安靜的小男孩時
愣了一下，而後便明白了。
“你要拿江奇邃的兒子去換凌新宇”
“在你問我之前，婁先生，是不是應該向我說明一下，新宇到底是去美國幹什麼的”
婁立軒的目光掃過楊欣恬，最後落在坐在楊欣恬前方，只露出一個背影的男人身上
他隱隱的猜，
“這位先生難道就是黑”
“他是誰不重要。婁立軒，我現在只想知道新宇到底去美國做什麼的”
楊欣恬的拳頭攥緊，她猜得出婁立軒
對她有所隱瞞，卻實在沒敢想新宇是被他害的
婁立軒淺淺的吸了口氣，他坐在座位上，閉了閉眼，
“”
“與爾森是一個做黑交易的企業，立森和他們有很長的淵源，與爾森集團出了事，總得有人承擔。”
“所以你就讓新宇去做你的替罪羊”
“他如果是這麼容易對付的人，興許現在，我也不會這麼頭疼我以爲我藏得比他深，不料他實則藏得比我更深。”
婁立軒的目光落在黑的身影上，即便黑一個字也不說，婁立軒也猜得出那個人就是黑
“黑錦若是知道，他沾上的東西比我更爲可怕，無論他是怎樣有才能的人，我也絕不會把他挖到立森來。”
這簡直就是養虎爲患。
楊欣恬看着婁立軒
他卸下了面具，現在露在她眼前的就是最爲真實的婁立軒。
醜陋的讓人想吐
“爲什麼用這樣的眼神看我”
婁立軒輕笑，然而即便是這笑，也有些掩飾不住他內心的焦躁和煩躁。
他不喜歡楊欣恬的這個眼神
好像他是世界上最噁心的人，最令她討厭的人
“我只是在想，你做這麼多，究竟想得到的是什麼”
楊欣恬緊緊攥着拳
她真的很好奇，黑也好，江奇邃也好，新宇也好，婁立軒也好
到底有什麼東西值得他們拼上自己的這條命
“得到什麼”
婁立軒似乎是有些被楊欣恬問住了，猶豫了許久，他笑了笑，淡淡道，“得到一切我想要得到的。”
“”
“楊欣恬，我其實很喜歡你”
“看不出來。”
“是吧是有點看不出來有時候我自己都很茫然”
飛機起飛，楊欣恬閉上眼，只覺得心口處一縮一縮的緊。
“新宇有沒有和你說過他到海城來，是因爲你”
“”
楊欣恬睜開眼。
“他來海城是因爲你在海城。”
婁立軒看着窗外層層疊疊的雲海，緩緩道，“我想我是嫉妒他，纔會讓他去美國”
“你嫉妒他”
“他什麼都好，什麼都有，他好像什麼都會做，什麼也都扛得起，最重要的是，他有一個願意和他不離不棄的人事業，金錢，權利我都有了，卻唯獨沒有他那份瀟灑，沒有他那份泰然，也沒有他那份運氣”
楊欣恬不懂婁立軒是什麼心態，只隱隱覺得他的內心有些病態。
輕嗤一聲，
“你羨慕新宇你嫉妒新宇”
“”
“你只看到他擁有什麼，卻沒有看到他經歷過什麼，沒有看到他失去過什麼他的母親很早就生病死了，他連自己的父親是誰都不知道，他恨了一輩子的仇人其實是養育他長大的恩人，他一時犯下錯誤，失去了孩子，也失去了家庭他，其實早就什麼都沒有了”
“這樣的他竟然還遭人嫉妒”
楊欣恬眼眶都紅了這樣說起來，她也才意識到，新宇從來就不比她好過。
“婁立軒，你是不知足。不知足的人，永遠不會有幸福。”
不拿真心待人的人，這一生都不可能得到別人的真心。
婁立軒的拳頭微微攥緊，閉了閉眼
心裏很煩，很燥
他唯獨不想被楊欣恬這麼說，唯獨不想讓楊欣恬說自己狼狽，說自己不是
黑一直沉着眸子看着前方，楊欣恬和婁立軒的話，他沒聽進去多少，腦子裏演算的是到了美國之後的情景。
楊欣恬抿着脣，眼淚好像不停般的往下掉
擡手抹去
哪怕是心靈感應也好，能不能讓她看看新宇現在是什麼情況
“你這張嘴可真是咬的夠緊，怎麼是知道黑錦的人要過來救你，所以咬的更緊了”
江奇邃輕笑，他看着早已被折磨的有些看不出原形的凌新宇
整整二十個小時過去了。
每一分每一秒對凌新宇來說都是地獄
其實，鬆一下嘴，就可以扛過去，或是放棄掙扎，也就解脫了。
可偏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