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們一時亂了方寸,有幾個就在互相的打眼色,她們奉命來的時候,王氏只是說叫她們將小姐擋住別叫出府,一切聽表少爺的。可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情形
真要是逼得小姐做出什麼見血要命的事情來,老爺那邊饒不了府裏的所有人她們可知道夫人未必能給她們做主,很有可能還要把責任推到她們幾個的頭上何況現如今表少爺已經是見血了幾個婆子眼珠子亂轉着,聽見王永這樣喊,一個反應快的叫着道:“奴婢去找大夫”說着轉身就跑
而另外兩個和她一樣想法的,也轉身往外跑,亂喊着:“奴婢去拿藥”
就在幾個人跑走,餘下的婆子全都傻了眼,王永急的跳腳,楊若嫣鬆了口氣的時候,就看見那邊匆匆的走過來幾個人,領頭走的是個三十來歲的女人,一身大紅的海棠花色灑金對襟長襖,頭頂上一隻金累絲紅寶石步瑤,因爲她的疾步走動而亂搖着。
楊若嫣手裏只緊緊的攥着簪子,儘管心跳的很快,儘管剛剛的一下子渾身的血液幾乎全都衝上了頭頂,但是她心裏很清醒今天恐怕不是魚死就是網破了
冷冷的盯着走過來的王氏。
因爲王永受傷,婆子們一時亂了方寸,就都把手鬆了,之杏和之桃趁機爬起來依然是擋在楊若嫣的身前,楊若嫣看到孫媽媽從後面溜了出來,悄悄的過去站在一邊,低着頭好像剛剛什麼都沒做。
楊若嫣心裏恨得咬牙,自己過了這一關,第一個就弄死這個陰險的孫媽媽
王氏走過來,黑着臉厲聲喝道:“你這是要造反一個千金小姐半夜三更的要出門會男人我這個當孃的想要攔擋難道還擋不住”她過去往楊若嫣的去路上一站,喝道:“你想要走,就從我的身上踩過去今天我倒要看看,能不能攔住你這個不要臉的女兒”
之杏跳起腳要回嘴,楊若嫣一伸手便將她拉住了,王氏想說什麼,周圍都是她的人,自然會給自己扣上什麼樣的帽子現在和她鬥嘴毫無意義。
她並不說話,也沒打算踩着王氏出去,叫她像個潑婦一樣的在人羣裏沖沖撞撞,王氏人又多,最終必定還是被婆子抓住扯回去,那樣她還真不如一頭碰死算了
她只冷冷的看着王氏,將手裏拿着的帶着王永血的簪子扔在了地上,然後迅速的將自己頭上帶着的一隻篦梳拔了下來拿在手中。
王氏看她不敢出聲,正要叫人,卻看到了她的舉動,王氏愣了愣就明白了,冷笑着道:“想嚇唬我我看你敢”厲聲道:“來人把她給我拖回去”
楊若嫣看到就在王氏冷笑着說話的時候,她身後遠遠的側門卻開了,楊若嫣心中一頓接着就看到了外面跑進來幾個人,最前面的正是邢容容和夏清娟
楊若嫣驀地渾身一鬆
有婆子也看到了,叫道:“夫人您回頭後面來了人”
王氏聽見了一個猛回頭,正好朱鏗寒從側門走了進來那鐵青着的臉,冷峻的神情,尤其是那一雙即使平常也冷到了骨子裏的眼光,此時更是的冷的和刀子一樣離得這麼遠已經一刀刀的在王氏身上划着
王氏渾身都一顫她分明是叫了人看住門口的
而楊若嫣看到了朱鏗寒之後,一下子就鬆了口氣,就覺着腿都在發軟。
朱鏗寒依然穿着今天白天穿的墨綠色緙絲鶴氅,現在天色暗了,看起來像是黑色的一樣,一陣風一般的就到了她的眼前臉色青裏泛白,過來只上下的打量着她,輕聲問:“怎麼了出了什麼事”
楊若嫣腿直髮軟,委屈的不行,剛剛憋足了勁幾乎差點見血要命的,此時看到了能給自己當靠山的,真真的鼻子酸的控制都控制不住,只死死咬着下嘴脣,眼淚只在眼眶裏打轉。
邢容容上前來就把離得近的一個婆子用力給推開了,推得那個婆子踉蹌着差點跌倒,夏清娟伸手把之杏扶了一下,之杏就哭着道:“我們姑娘要去庵堂,表少爺就帶着這幾個婆子攔擋,不讓我們姑娘走,表少爺還想對我們姑娘動手這個混賬王八東西也不
看看自己什麼狗模樣姑娘拿簪子把表少爺的手劃破了,表少爺就叫婆子把姑娘拖回去,這些婆子真的就來動手這府裏如今真真的一點王法都沒有了,這些婆子敢對主子動手”
朱鏗寒瞬間就憤怒的幾乎氣炸了剛剛他進門就看到一羣人圍着楊若嫣,只是看到了王氏也在,因此並沒有想到事情這樣嚴重。這王氏完全是不要臉了他冷森森的眼睛掃過了旁邊站的王永。
王永臉色青一陣紫一陣的,感覺到朱鏗寒的眼光,不由得打了個哆嗦,往王氏身後躲了躲,今天這些事都是王氏吩咐的,王氏要在前面擋着
而王氏想說什麼,但是張開了嘴才發現自己的牙齒竟然在打顫她都沒見過這位二爺,但是現在,竟然被嚇得牙齒打顫
朱鏗寒伸手輕輕扶住了楊若嫣,轉頭看了一眼自己身後,而在他身後是幾個侍衛,只是因爲這邊有女眷,因此在遠處看着並沒有過來,待二爺的眼光掃過來之後,本來站的很遠的兩個侍衛,突然的撲了過來
好像餓虎撲羊一般迅雷不及掩耳的就到了衆人面前,衆人只覺着眼前一花,王永整個人都被提了起來
一聲尖叫傳來,王氏這才發現站在自己身後的王永已經被侍衛揪走了而她剛剛喊了一聲:“啊”
那邊王永已經如破棉絮一般身體飛了起來接着從空中落在了地上,重重的一聲響而王氏在顫抖的喊出來第二聲:“你們幹什麼”的時候,一個侍衛上前一腳就把王永踢飛了王永再次落在不遠處,兩個侍衛餓虎一樣撲了上去,拳打腳踢
而王永似乎是第一下被摔的時候就被堵住了嘴,嘴裏塞着不知道什麼東西,總之只能發出很沉悶的聲音,還有就是拳頭和腳打在肉上的聲音。
撲撲
王氏嚇傻了周圍的婆子也全都嚇傻了根本就反應不過來,就好像是一眨眼的功夫,王永已經在天空和地面上下的翻飛而那邊瞬間就有血飛出來,四散的濺開
朱鏗寒轉頭看楊若嫣,她腳下還有隻帶血的簪子,手裏還緊緊的握着一隻篦梳,長長的鋒利的篦子尖在昏暗的環境中發着冷森森的光,而楊若嫣握的非常緊,能看到她手骨節都發白了。
朱鏗寒先將她的手拿起來,輕輕的小心的將她手裏的篦梳拿了下來,這才輕聲道:“沒事了,你先跟我走。”
楊若嫣哽着嗓子點了點頭。
王氏全然的嚇傻了,雖然她咬着牙打的報仇的主意,也是惡毒可怕的,但是,可怕的事情若是發生在楊若嫣的身上,她只會覺着活該這是她應得的她眼裏沒自己這個母親,奪走了孃家賴以生存的產業,這是她活該
反過來,可怕的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看着不遠處被打的一點聲音都發不出的王永,看着那四下飛濺的血,她就嚇得幾乎要屎尿齊流了只覺着安郡王府的人可怕狠毒
今天她確實是狠了心要毀了楊若嫣的叫來了自己的侄子,兩人一拍即合,王永正因爲自己家裏常年霸佔的莊子和田地被楊若嫣收回去,氣的吐血呢有個報仇的機會,當然不會放過。
王氏已經想的很周全了,不管王永把楊若嫣怎麼了,老爺回來問起,自己就咬定牙關一句話,是楊若嫣不知羞恥勾引的王永自己就算是在家裏,也不可能找人跟在楊若嫣身邊吧她做出什麼無恥的事情來,自己怎麼可能知道
而且,王氏篤定出了這樣的事情,楊若嫣未必就能活着等到老爺回來,就算自己不羞憤自盡,王氏要找幾個人往外面傳傳閒話,再在楊若嫣的面前說些諷刺的話,楊若嫣就算是臉皮再厚,也不可能撐住而且就算是楊若嫣厚着臉皮等着老爺回來給她做主,可這樣的事情傳出去,安郡王府二爺那邊肯定退親達到這個目的,王氏也算是出了口氣
最後,王氏也篤定,老爺的脾氣,恐怕知道了這樣的醜事之後,一定會想辦法遮掩,家醜不可外揚,不會反而還大張旗鼓的鬧着查清楚真相
王氏就因爲篤定這些事情,因此纔敢對如今在府裏無依無靠的楊若嫣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