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杏霖春 >第七章 借錢
    夏衿張眸看他。

    他一下紅了臉,不自在地摸着後腦勺道:“我要好的那幾個同窗,他們都請我下了次館子,我就想回請他們一下。你也知道,我的月錢不多,囊中羞澀。”說着,眼神期待地望着夏衿。

    他知道妹妹平時都不大用錢。別的堂姐妹都買胭脂水粉、打首飾、裁新衣。但夏衿對這些根本不感興趣,平時就在家裏繡繡花,看看書,用錢的機會極少。而父母就他們這一雙兒女,龍鳳胎,不願意厚此薄彼,便一碗水端平,平時給他的零用和妹妹是一樣的。所以,他知道妹妹手裏有錢,至少比他有錢。

    “你要多少”夏衿眼裏浮起淺淺的笑意。

    上一世她一直跟着那一羣刀口舔血的彪悍人士在一起,很少有跟同齡人相處的經歷。現在跟夏祁這溫情脈脈的哥哥相處,於她而言是既溫馨又新奇的體驗。再加上雙胞胎的關係,兩人之間有着微妙的心靈相通,所以在夏祁面前,她比起在別人面前更有人情味,更溫和和有耐心,笑容也更多。

    夏祁不好意思地伸出一個巴掌,前後翻了翻:“一百文,有沒有”

    夏衿磕巴都不打,直接對外面喊道:“青黛,你進來一下,拿兩錢銀子給少爺。”

    青黛應聲掀簾進來,看了夏祁一眼。

    “不、不用,不用那麼多。”夏祁被青黛這一看,心裏有些發毛,連忙擺手。

    他倒不是怕一個丫鬟,而是怕青黛去父母面前告狀。要知道,兩錢銀子,已是個不小的數目了。三房四人,夏正謙的月錢是二兩,舒氏一兩。他們兄妹兩人分別是五錢。除了日常嚼用和開銷,所剩並不多。每個月母親給零花,也不過是三十文錢。妹妹這二百個銅錢,不知攢了多少日子,還得加上過年時得的紅包。一下被他拿了,被父母知曉,那是要喫掛落的。

    夏祁的眼神,被夏衿看在了眼裏。她瞥了青黛一眼,轉頭道:“我這二百文,也不全是給你的。其中有一百文,是想託你買些藥材。”

    “買藥”這說法讓夏祁一愣,“你買藥幹嘛”

    “你也知道,我常看些醫書。可紙上談兵是沒用的,藥材總要能辯認一二纔行。你照着我給你的方子,幫我把藥抓回來,我好跟書上一一對應。”

    夏祁緊張地望向青黛。

    看藥書的事,一直是他和妹妹兩人之間的祕密,便是父母都不曾告訴。今天妹妹這是怎麼了竟然當着青黛的面說這事。難道這丫鬟成了妹妹的心腹丫鬟

    看青黛面無表情的開櫃子拿錢,似乎對他們說的話充耳不聞;而妹妹只一臉期盼地望着他,他便以爲猜對了兩人之間的情形,放下心來,笑着對夏衿點頭道:“好,你把方子給我,我幫你買。”

    心裏想着,還是去別的醫館買藥的好,免得被大伯知道了,又多生事端。

    可他心裏這麼一想,就聽夏衿問道:“如果去仁和堂買藥,大伯會不會給咱們便宜點”

    夏祁撇了撇嘴,因以爲猜到了青黛與夏衿的關係,當着這丫鬟的面,說話便沒了遮攔:“纔不會呢。大伯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最是斤斤計較。要是知道咱們手裏有閒錢,怕是又要叫大伯母剋扣咱們三房的家用銀子呢。再說,你看書認藥的事,最好不要讓人知

    道。這藥,還是不要去仁和堂買的好。”

    說完這話,他似是有些後悔懊惱,轉頭又看了青黛一眼。

    青黛此時已將銀子取來了,將兩塊小小的碎銀託在她雪白的手掌裏,拿給夏衿和夏祁過目,然後裝進一個荷包,遞給夏祁:“少爺,這是您要的銀子。”

    夏祁將荷包揣到懷裏,伸手按了按,想想不放心,看着青黛叮囑一句:“青黛,你是個好的,平常照顧姑娘還算周到盡心,老爺太太和我都很滿意。不過做奴僕有做奴僕的本份,你是我們三房的丫鬟,我不希望剛纔的話經過你嘴,傳到別人耳朵裏。你聽清楚了沒有”

    青黛低眉順目地施了一禮:“奴婢知道了。”說着擡起眼來,看了夏衿一眼,“如果姑娘沒什麼吩咐,奴婢就出去了。”

    “嗯,去吧。”夏衿淡然頷首。

    看到青黛緩步出門,長長的髮尾在身後劃出一個優美的弧形,夏祁尤不放心,問夏衿:“妹妹,你這丫頭”

    夏衿一笑:“放心吧,沒事。”說着端起茶來,飲了一口,看向夏祁的目光卻有些歉意。

    “行了,那你好好歇着,我回院裏去了。”夏祁借得了錢,心滿意足,站起來告辭,“那藥,明兒個下學,我就給你帶回來。”

    “好,別讓人知道,爹孃也別告訴。”夏衿叮囑。那藥,是她用來洗浴練體的,可不想讓人知道。

    “明白。”夏祁做了個“我懂”的眼神,轉身去了。

    夏衿這才躺下歇息。

    可剛朦朧欲睡,卻聽屋外響起了舒氏的聲音:“衿姐兒,可睡了你祖母叫咱們過去喫飯。”

    夏衿的瞌睡頓時沒了。她睜開眼坐了起來,掀開帳幔問道:“喫飯爲什麼”

    “誰知道。”舒氏已進了屋,親手把帳子掛上。

    “爹爹呢”夏衿又問。

    在她的印象中,老太太對舒氏和她從沒有過好臉色,還時不時地找碴責罰她們。要是夏正謙在,還能護着些,就是被罰也有他頂上;夏正謙不在的話,她們就只能是待宰的羔羊,被人任意欺凌。

    “聽說是出診去了,還沒回呢。”

    夏衿皺眉。

    “走吧,別晚了。到時又有話說。”見女兒仍坐着不動,舒氏催道。

    夏衿一擺手:“我不去了。就說我身體不舒服。”

    舒氏也不想讓女兒過去受氣,可想想上房來人傳的話,只得勸道:“可老太太特意交待了,讓你一起過去。而且你這會子說不舒服,到時再想去小花園走走,怕就難了。”

    夏衿心裏不悅。

    到上房喫飯是麻煩,但如果不能到小花園裏走路,三房院子窄小,兩米見方。每日在這裏繞圈疾走,傳出去讓人說她神經不正常,更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她站起來叫青黛進來梳頭,然後拿起牀頭的衣服穿上:“那走吧。”卻見舒氏仍坐着不動,只得轉過頭看她。

    舒氏的眼睛卻盯着她的衣服:“你怎麼穿這件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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