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杏霖春 >第一百一十七章 必須分家
    看到夏正慎這表情,夏正浩的心頓時涼了半截。

    他還以爲這件事,是大嫂瞞着大哥做下的。卻不想看這樣子,大哥竟然知道。既然知道,那不用說,這件事定然是大哥指使的了。否則,依大哥這愛財的脾性,還不跟大嫂鬧得天翻地覆,人人皆知

    他們夫妻兩人管着家,卻在外面置私產

    想一想,夏正浩就禁不住心裏發寒。

    夏正浩這裏還想着私下裏再問,別讓三弟看了笑話,可二太太那裏卻不幹了。她臉上被大太太用長長的指甲劃了一道口子,現在還在往外滲血。也不知會不會破相,留下疤痕。

    她心裏恨恨,嘴裏便不管不顧地嚷嚷起來:“大哥,你就別再說瞎話了。你跟大嫂在外面置私產的事,誰不知道那田地鋪面寫的是你大舅子的名字,但他卻給你打了欠條,還請前街的李老爺做的中人。這事大家都傳開了,就我們夫妻倆還傻子似的,被你瞞在鼓裏。”

    她跪到老太太面前,帶着哭腔道:“娘,您可要給我們作主啊這家裏的財產,可是公中的。現在大哥偷偷轉移出去,在外面置辦私產,這是想要侵佔全部家產啊娘您還活着,大哥就這樣;要是有一天您不在了,他還不得將我們全家趕出去,流落街頭餓死娘,正浩可是您的親兒子呀,您就眼睜睜看着你兒子孫子被餓死嗎您可要爲我們作主啊”

    說着,她匍匐在地上哭號不已。

    “你你們”老太太指指夏正慎,又指指二太太,一時氣得說不出話來。

    大兒子自私貪財可氣,二兒子選在這時候,當着夏正謙的面暴露家醜也很可氣。這一個個都是不孝子。

    大太太見瞞不住了,連作證的中人他們都知道,乾脆撕破臉大鬧一場。

    她捋袖叉腰,理直氣壯地道:“娘,您也別怪我們置私產,你想想二弟這些年,花了家裏多少錢他納府裏的丫鬟做小妾就且不說了,花費不多。但外面呢前年他納前街張家閨女爲妾,光聘禮就去了五十兩銀子;去年納王老三家的小閨女,私下裏給王老三還了八十兩的賭債。

    這些還不算。他們二房人口最多,每個姨娘配的丫鬟婆子,每個月光月錢都得花上十幾兩銀子,每年還得給姨娘們打首飾裁新衣呢就這,還不斷地往家裏擡新人。咱們又不是萬貫家財,二弟又不事生產,哪裏扛得住這麼如流水般地往外花錢

    除了這些,二弟哪個月不出去參加什麼詩會酒會這一去,就是十幾、二十兩銀子。這銀子打哪裏來還不是正慎他每日在醫館裏辛辛苦苦一文錢一文錢賺回來的正慎在醫館裏忙,我在家裏辛苦操持家務,絞盡腦汁地算計着如何一文錢掰成兩半花。可他們呢坐享其成,花天酒地

    二弟這事我們跟您說過多少次,可您偏要護着,他一哀求,什麼您都答應。我們要不置辦些私產,這家裏的錢財就要被二弟敗光了。

    我們辛辛苦苦一輩子,到頭來卻落得一貧如洗,我們能甘心嗎現在不過是買幾畝田地,就有人眼睜睜地盯着,鬧得天翻地覆,還嚷嚷不公。我們才覺得不公呢,這日子沒法過了。要不就把二弟那些小妾都遣出門去,以後再不許亂花錢;要不咱們就分家”

    大太太的聲音擲地有聲,尤其是最後那“分家”兩個字,更是珠圓玉潤,說得清晰無比。

    “分家就分家”夏正浩怒了,“私吞家產,還振振有詞,胡攪蠻纏,東拉西扯,簡直不可理喻。我納小妾怎麼了才子佳人你懂不懂讀書人,哪個不是華服美婢,風流倜儻怎麼到了你嘴裏就如此俗不可耐即便有些花費,也是我爹孃允許的,又不是花你的錢,你着什麼急”

    “再說”他喘了一口氣,繼續道,“我花這些錢,也不是白花。要不是我交遊廣泛,結識的貴人多,苛捐雜稅又豈會才交那麼點兒上門找麻煩、敲竹扛又怎會避開夏家你算算一年下來府上能省多少錢

    倒是你們,一個在外,一個在內,兩人不知往口袋裏扒拉了多少銀子,在外置的那些私產,只是你們私吞的一小部分吧別以爲我讀書讀傻了,不知道你們做的手腳。”

    說到這裏,他滿臉不耐,揮着手道:“行了,少廢話,分家吧早分早好,免得被你們搬空了,最後只剩一個空殼子”

    “咣噹”地一聲,一個茶杯摔到地上,發出一聲脆響。面紅脖子粗的幾人這才轉過頭來,望向老太太。

    而老太太此

    時坐在那裏,“呼哧呼哧”地直喘粗氣。見大家都望將過來,她才捶胸頓足地喊道:“不許分,老孃我還沒死呢。不許分,聽見沒有,不許分”

    “娘”夏正慎和夏正浩同時開口。

    聽到對方叫喚,他們都望了對方一眼,繼而又恨恨地同時轉開。夏正浩鼻子裏還輕哼了一聲。

    夏正慎搶先開口:“娘,要是不分家,這日子真過不下去了。我每日早出晚歸,辛辛苦苦賺錢養家,二弟卻花天酒地,不停地往外花錢。我賺的錢還不夠他花呢。他上月去了一次省府,這個月又在城裏參加了兩次詩會,三、四十天的功夫就花了三十多兩銀子。這還不算府裏他那房人的花銷呢。一年下來,您算算他得花多少錢

    偏仁和堂自三弟離開後,生意就大不如前,刨除給郎中、夥計的月錢,上個月才賺了二十七兩。照這樣下去,坐喫山空,咱們家眼看着就要完了。反正這樣的日子我是不想再過下去了。分開來,眼不見心爲淨,他便是一夜之間把家裏的錢全花光,那也不關我事。”

    夏正慎話還沒說完,夏正浩就怒道:“春天詩會多,所以花銷大些。即便花了三十多兩又怎麼的大嫂上個月,給袗姐兒打的首飾就不止三十兩銀子呢,更別說她自己頭上戴的金簪,足足三、四兩重。那這錢又怎麼算”

    “”

    兩兄弟,你給我算一筆賬,我給你算一筆賬,就這麼一來一往,吵得不可開交。

    夏正謙在旁邊則聽得目瞪口呆。

    以前夏正慎總說府裏窮,花費大,所以除了每個月固定的月例銀子,舒氏回孃家買兩盒點心,都得自己掏錢,更不用說一年四季的穿戴花費了。

    夏正謙自己一年四季沒一天得空,整日在外面忙碌給人治病;而舒氏只求個安穩日子,只要老太太不三天兩頭找她的茬,便是喫糠咽菜她都願意。所以夫妻倆根本不去計較府裏的開銷,只要不餓肚子就行。有時候腦子裏偶爾往那處想一想,也以爲夏正慎精打細算,只是爲家裏置產,並未多想。

    卻不想這兩位哥哥,一個花錢如流水,一個月的開銷抵得上三房一年的花費;另一個則跟老鼠似的,不停地往自己的口袋裏扒拉銀錢。

    “別吵了,別吵了,都給我住嘴。”老太太在一邊叫嚷,“你們要是不想看我死,就不許提分家的事。”

    卻不想夏正慎和夏正浩早已積怨已深,彼此對對方都深懷不滿。而大太太和二太太自打從進門那日起,就互相看不順眼。兩人照面不拌兩句嘴,就不算完。這矛盾既然鬧開,根本收不住場。夏正慎跟夏正浩兄弟倆在那邊吵,大太太和二太太在這邊吵,直吵得天昏地暗,聲音大得快要把屋頂都掀起來。

    “咱們走吧。”夏正謙見狀,實在不願意在這裏呆下去,低聲對夏祁道。

    “別呀。”夏祁拉住父親,“大伯和二伯要是真分家,咱們必須得在場。他們分了財產,沒道理我們一文錢沒有,還倒欠三百兩銀子的。欠三百兩銀子倒也罷了,沒準以後贍養老太太的錢還叫咱們出,什麼責任都推給咱們,咱們可不能喫這啞巴虧。”

    三百兩銀子的事夏正謙還無所謂,但夏祁後面那句話倒叫他心裏一凜。他受盡了老太太搓磨,又爲夏家賺了恁多家產,別臨了夏家的一文錢的家產沒得到,倒叫他把老太太接回家去贍養

    有老太太的生活,簡直是人間地獄。

    他只得耐着性子,坐等兩對夫妻吵完。

    “哎喲,哎喲”老太太忽然捧着心,皺着眉直叫喚,一邊叫還一邊給她身邊的婆子使了個眼色。

    那婆子常年跟在老太太身邊,最是瞭解老太太的心思。立刻撲到老太太身上,尖聲叫嚷起來:“老太太,老太太,您怎麼了您怎麼了”

    這聲音傳透力極強,瞬間把那四人的吵架聲蓋住了。只苦了老太太,本來身體沒哪裏不舒服的,此時魔音穿耳,那叫一個難受。

    夏正慎和夏正浩轉頭一看老太太皺眉捧心,一副難受的樣子,忙圍到她身邊:“娘,娘,您沒事吧”

    “哎喲,我心口痛。”老太太這招見效了,心裏十分得意,奄奄一息地拉着夏正慎和夏正浩的手,掙扎着道,“你們是親兄弟,應該互相扶持纔對,何必爲點銀子就鬧分家”

    夏正慎和夏正浩同時看了對方一眼,又異口同聲地道:“必須分家”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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