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杏霖春 >第一百七十九章 猜出
    夏衿不知道羅騫會如何給羅宇下藥,她也不想知道。她只需要知道羅騫辦事靠譜,不會連累她就行了。

    將藥交給羅騫之後,她便回了家。

    第二天夏家一切如常,夏正謙喫過早飯就去了醫館,舒氏聽管家婆子回話,夏祁回院子裏苦讀,夏衿則將椅子搬出來,坐在院子裏繡花古代書籍少,她沒多少書可看,能打發時間的,就只有繡花了。

    而羅府裏,羅夫人看着兒子吃了一碗燕窩粥,這才放心地回正院去,理一理家事。

    “夫人,張昌來回話。”婆子掀簾進來,走到她跟前小聲道。

    張昌是被派去打聽夏衿事情的下人。

    羅夫人擺擺手,止住那來回事的管家娘子的話頭,道:“你們先回去吧,有事下午再來回。”

    管家娘子們答應着退了出去。

    羅夫人看向婆子:“叫張昌進來。”

    張昌進來後行了一禮,並不敢擡頭張望。

    “說吧。”羅夫人道。

    張昌道:“稟夫人,小人跟夏家的幾個下人都打聽了,夏姑娘平時十分規矩,很少出門,就是宣平候府岑姑娘在時,出門的次數多一些;岑姑娘走後,她也就受林家之邀,跟着公子和夏公子一起去了一趟桃溪。除此之外就是她祖母去世,回了大房那邊哭喪。”

    羅夫人的眉頭皺了皺。

    要是這樣說,除了桃溪那次,夏衿跟羅騫見面也就是宣平候府宴和羅府宴,而且這兩次宴會都有一羣人在場,他們兩人不可能有說話的機會。

    “再去好好查一查。”她道。

    她自己的兒子她瞭解。羅騫根本就不是那等膚淺之輩,不可能連面都沒見上幾次就要娶人家。更何況,夏衿又不是容貌特別出衆,能將男人迷倒的女子。這兩人,肯定在什麼時候有過深入的來往。

    張昌猶豫了一下,似乎有話要說。不過他終是什麼都沒說,答應了一聲便要告辭。

    “你有什麼話,儘管說來。即便說錯了,我也不怪你。”

    張昌只得停住腳步,低頭道:“夫人也知道,小人跟衙門裏的張捕頭是結拜兄弟。昨日去他家喝酒,聽他誇夏公子醫術了得。原來公子被送回來的那日,玉膳齋來了四個人”

    他把那日有人得了癲癇,夏衿將其救了一命的事說了一遍,末了又道:“本來這事不算稀奇,夏公子的醫術,夫人都是知道的。可張捕頭說了一句話,卻讓小人心裏犯了嘰咕。他說:夏公子的腳程還真是快,那日我多從玉膳齋離開時,他還在酒樓裏頭跟董掌櫃說話哩。可等我在路上聽說公子受傷,趕到府裏給大人道惱時,他竟然已在府裏給公子治傷了。”

    說到這裏,他擡頭看了羅夫人一眼:“夫人可還記得那日公子被送回來,夫人急得不行,一面派人去請丁郎中,一面叫小人去夏家請夏公子。小人恐別人辦事不力,便親自去了夏家。是小人親手從夏家內宅裏把夏公子拉出來的,當時他還穿着家常衣裳,在書房裏專心念書呢。”

    羅夫人怔怔地望着張昌,片刻後猛地一悟:“你是說,在同一時間、不同的地方出現了兩個夏祁”

    “小人不敢確定。”張昌道,“快馬加鞭抄近道從華坊街回夏家,這種可能性也是有的。”

    羅夫人冷哼一聲:“從華坊街到咱們這裏,有近道嗎”

    張昌抹了一把汗:“小人沒聽說過。”

    羅夫人便不說話了,微眯了眼,坐在那裏半晌沒有動靜。

    許久,她長嘆一聲,開口道:“看來,她是常扮成她哥哥的樣子在外面行走了。我說呢,夏祁一面要跟崔先生唸書,一面還有時間和精力去打點知味齋和玉膳齋的生意,他也忒能幹了點,以崔先生那脾氣,竟然不訓斥他,原來原因竟在這裏。那打理知味齋和玉膳齋的,想必是夏姑娘了。如此,騫哥兒被她勾得魂不守舍就說得通了。爲了開那知味齋,騫哥兒整日往城南跑,兩人一天恨不得見個兩三次面,還有什麼情生不出來”

    張昌聽了這話,恨不得立刻消失不見。這等話可不是他一個下人能聽的。以後羅夫人想起來,還不定怎麼打發他呢。

    羅夫人說完那番話,又坐在那裏默想了一遍,確定這件事十有八九是她所想的這樣,這纔對張昌道:“行了,你去吧。”

    張昌抹了抹額上的汗,退了下去。

    羅夫人站起身來,往羅騫那邊去。

    羅騫本來就失了血,身體有些虛

    。昨晚又折騰了一整晚,不大受得住。這會子喫過早飯喝了藥,便躺在牀上補眠。羅夫人雖滿肚子的話要問他,可看他這樣,不忍心叫醒他,少不得坐在那裏守着,等他醒來。

    羅騫醒來時,已是午飯時分了。

    羅夫人叫人伺候他洗漱,又看着他吃了午飯,這才擯退了下人,問他道:“我有件事要問你,你老老實實告訴我。”

    羅騫望向她:“什麼事您說。”

    “我問你,那知味齋和玉膳齋,是不是夏姑娘開的她經常扮成她哥哥的樣子出來打理生意”

    羅騫一驚:“你怎麼知道誰跟你說的這事”

    羅夫人盯着他,沉着臉道:“你甭打聽誰跟我說的,你只說是與不是。”

    這件事,羅騫本也想跟羅夫人坦白的。當然,坦白的重點不是夏衿女扮男裝在外面行走,而是她醫術高明,扮成夏祁的模樣救過他的命。

    “是。”他很乾脆地道,“娘是否還記得,當初我病入膏肓,您想讓人給我沖喜,選的就是夏姑娘她因不甘被大伯母算計,又跟世外高人學得了一身連她爹都比不了的醫術,便扮成了她哥哥的樣子,到府裏來給我治病。我的命,是夏姑娘救的。當初治好宣平候府姑奶奶的,也是夏姑娘而非夏祁。”

    羅夫人儘管心裏已有猜測,仍被這消息震得不輕。她沒想過這世上竟然還有這樣大膽的女人。

    羅騫又繼續道:“娘,夏姑娘不是普通的姑娘,她的見識膽略,便是男子都比不上。她不僅是經商奇才,開的點心鋪和酒樓日進斗金,便是刻印科舉經典文集也是她給我出的主意。您看她在宣平候老夫人面前不卑不亢,岑姑娘誰也不理,獨獨跟她交好,就知道她是多麼出色的人。她絕不是畏手畏腳上不了檯面的女子,娘。有她相助,我以後在仕途上定然能走得平平順順。那些內宅婦人得了病,她藥到病除,結交的貴人還會少嗎從她這裏得到的助力,絲毫不比那些世家小姐差。”

    羅夫人沒有再說話,只是定定地看着羅騫。羅騫毫不畏懼地跟她對視着。

    羅夫人扭頭就走。

    “娘。”羅騫在後面喊了一句。

    羅夫人沒在回頭,腳下未停地出了門,直奔大門口而去。路上,她吩咐婆子:“去夏家,跟夏姑娘說,我在銀樓等她,叫她立刻來見我。”

    婆子應聲去了。

    華坊街上有一座銀樓,不光兌換銀子,還在二樓出售各種精美而貴重的首飾。夏衿曾隨舒氏去過這地方,但兩手空空而歸。裏面的首飾太貴,以夏家三房如今的經濟狀況,還買不起這裏的東西。

    而這座銀樓,是羅夫人的陪嫁之一。

    彼時夏衿正在書房裏給夏正謙和邢慶生傳授醫術前面醫館只要沒病人,他們就會到後面來,跟夏衿學習;或是前面處理了棘手的病例,他們就會抽空到後面向夏衿討教。理論跟實際緊密結合,他們的醫術一天比一天高明。

    聽得羅夫人有請,夏正謙愕然,望向夏衿:“羅夫人叫你去幹什麼”

    羅府的這位夫人,跟夏家向來沒什麼交集。而且要問羅騫的傷勢,也應該問夏祁而不是夏衿,更不會將見面的地點約在銀樓。

    “不清楚。”夏衿道,“大概悶得慌,叫我陪她挑首飾吧。”

    “那趕緊去吧。”夏正謙沒再多話。對夏衿,他沒有不放心的。

    夏衿吩咐魯良套車,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半舊的衣衫,回房換了身衣服,直奔銀樓而去。

    羅府那婆子將夏衿直接帶到了後面院子。

    後面院子是給女客歇息的地方,平時人來人往。此時卻只有羅夫人一個人。很顯然,此地已被清場了。

    待夏衿行過禮,羅夫人便對着對面的椅子擡了擡下巴:“坐。”又朝那婆子揮了一下手,婆子連忙退了出去。

    夏衿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羅夫人細細打量着夏衿。

    古代女子講究儀容。夏衿出門前特意換了一身墨綠色襦裙。她皮膚本就白皙,近來又調了養顏膏,越發養得玉骨冰肌。此時被墨綠色衣衫一襯,再加上她如墨一般黑亮有神的眼眸,清冷華貴的氣質,即便是挑剔的羅夫人,也禁不住在心裏叫了一聲“好”,心道:“難怪騫哥兒對她念念不忘。這姑娘雖不是傾國傾城,但骨子裏顯現出來的這種美,卻更讓人移不開眼去。”

    夏衿見羅夫人不說話,只管拿眼睛盯着她看。她也不忸怩,泰然地坐在那裏,沒有一絲的不自在。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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