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杏霖春 >第二百七十七章 下藥
    他說的餅就是軍隊裏發的大餅,跟新疆的饢相似,都是發了面後放在火爐裏烤制而成的,可以存放較長一段時間不會變質。大周朝很長一段時間都是國泰民安,風調水順,國庫裏的糧食並不缺,所以將士們都能喫飽飯,這種大餅是管夠的。

    至於湯,則是向當地牧民買的牛羊,宰殺後熬成肉湯,每人一碗,將領們則多一些肉。

    整個大軍的伙食都是這樣,夏衿晚上喫的也是這些,並沒見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顯然羅騫咳嗽的病症並不是飲食引起的。

    她轉頭看了看羅騫的帳篷,看到裏面收拾得乾淨整齊,並沒什麼特殊氣味。

    找不出病因,眼看着羅騫沒有再咳嗽,她便打算將奶茶喝盡就離開。儘管她不渴,但奶茶在這裏也算得珍貴,普通士兵隔兩天能喝上一小碗就不錯了。既然樂山給她倒了,她不喝總不好。

    看到奶茶沒那麼燙了,她端起來,輕啜一口,正準備下咽,忽然感覺到有些不對,她倏地擡起眼來看向羅騫。

    這奶茶有一股淡淡的羶味,如果是一般人,絕對聞不出什麼來。但夏衿前世可是醫生加殺手,是玩毒的高手。製毒、下毒做多了,防毒的水平也不一般。她的感官又極靈敏,入口的東西稍微有點異味她就能感覺出來。

    這奶茶裏,有一點微不可聞的藥味,雖然很淡,但無論是從聞覺上還是味覺上,她仍能分辨出來。辨毒是從辨藥味開始的,這奶茶加了什麼東西,她自然能嚐出來那是烈性的春.藥。

    想了想,她把藥嚥了下去。她的左手本是放在腿上的,此時手掌一動,一粒藥丸從袖子裏滑落到手指上,然後她裝作拿手帕抹嘴,將藥丸塞進了嘴裏。

    羅騫咳嗽那麼久,嗓子很不舒服。見夏衿拿起奶茶喝了一口,他也忍不住端起自己面前的杯子來,連喝了幾口。

    夏衿見狀,目光閃了閃。

    下春.藥的目的,自然是想要得到她的身子。古代女人只要一失身給某個男人,那麼除了嫁給他,別無選擇。如果羅騫不願意放手,想要得到她,那麼這個辦法倒是最好也是最直接的。

    她現在只想知道,這藥是不是羅騫讓人下的;如果不是,他是否知情;就算不知情,待她藥性發作時,他又會如何處理。他那杯藥裏,有沒有也下了藥。

    不經歷一些事,是很難看清楚一個人隱藏在內心深處的性格的。有些品行,有時候連他自己都不清楚,必須在特定的環境下,做特定的選擇,才能表現出來。

    腦子裏各種念頭閃現,夏衿忽然發現一道目光落在她的臉上,而且這道目光,自從她喝了一口奶茶後,似乎就一直都沒離開過她。

    她不動聲色,用餘光往那處掃了一眼,發現樂山雖老實站在那裏,目不斜視的樣子,但餘光掃向的方向,正是她這裏。

    想起桌上的這兩杯奶茶都是樂山斟的,夏衿心裏有了一份明悟。她端起奶茶又喝了一口,餘光掃向樂山,果然看到樂山明顯鬆了一口氣。

    她垂下眼眸,眸子裏寒光一閃。

    “咦,這屋子裏怎麼忽然變得好熱。”對面的羅騫忽然開口道,他扯了扯領子,似乎要鬆一鬆衣服,可看到夏衿,他忙又將手放下,臉上露出淡淡的紅暈,顯是爲自己的失態感覺慚愧。

    夏衿就知道他的杯子裏也有藥,而且藥效發作了。

    即便是這樣,她心裏仍沒有打消對羅騫的懷疑。羅騫不光不傻,而且還是個很聰明的人。如果他想得到她,定然不會下了藥後直接把她強佔了就了事。她的性子他知道,那是寧爲玉碎不爲瓦全的。如果想讓她真心婚嫁,婚後關係和諧,他就得爲自己的行爲找個站得住腳的理由,比如下藥只是樂山的私下行爲,他並不知曉。他亦中了藥,神智不清,不能抑制自己,所以做下了錯事,請她原諒云云。

    夏衿正百念叢生、思緒萬千,就聽樂山開口道:“樂水,公子出了一身汗,一會兒怕是要沐浴,你去挑一擔水回來吧。”

    羅騫愛乾淨,在家裏每天都要沐浴的。到了邊關後,因爲這處缺水,他這才改了這個習慣。到今天爲止離上次洗澡已有半個月了,現在又生了病,樂水也想讓公子舒服一點。雖然有水的地方離這裏很遠,他仍答應了一聲,掀簾出去擔水去了。

    看到樂水聽話離開,樂山暗自鬆了一口氣。

    他很擔心事情會敗在樂水身上。要是藥效發作,被樂水看出端倪,他恐怕不會贊成這麼幹。到時候去把菖蒲叫來,再討些解藥,他這番苦心算是白費了,而且還同時得罪了羅騫和夏衿兩人。到時候能不能活命,還是未知數。

    夏衿是藝高人膽大。既想借此機會看清楚羅騫的爲人,樂山把樂水支開,她便沒有阻攔。

    此時那粒藥丸在夏衿的嘴裏漸漸融化,化作一片清涼,從喉嚨直入而下,浸進四肢百骸。剛剛因藥效而感覺有些熾熱的心,瞬間變得異常清醒。

    爲讓主僕兩人覺得真實,待到樂水出,夏衿便也站起來,對羅騫道:“既然你沒事,那我就告辭了。”

    這話一出,樂山就緊張起來。不待羅騫說話,他就道:“夏姑娘,您要不再坐坐我總不放心我家公子,擔心他一會兒還會咳嗽。”

    說着,他轉頭看了羅騫一眼,然後作出大驚失色的樣子:“公子,您是不是哪裏不舒服您的臉怎麼變得這麼紅”

    因爲藥效的緣故,羅騫似乎變得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剛纔他明明對自己的行爲感覺不好意思,可此時他又扯了扯自己的衣領,皺着眉異常煩躁地道:“我感覺好熱。”

    樂山伸手摸了一下羅騫的額頭,喫驚道:“公子,您發燒了。”他轉頭央求夏衿道,“夏姑娘,您再給公子看看吧,不管怎麼說,咱們好歹是老鄉,公子他也曾跟您是朋友,陌生的士兵受傷了您都沒日沒夜地給他們診治,現在我家公子病了,您不會置之

    不理吧”

    夏衿冷笑一聲,運功也將臉逼得浮出一層紅暈,目光變得有些迷離。她伸手扯了扯胳膊上的袖子,一副熱得不行的樣子,道:“呀,你們這帳篷裏是不是生了火怎麼這麼熱”轉頭吩咐樂山,“你把火爐提出去,再去把門簾掀開,放些涼風進來,我給你家公子把個脈。”

    “好的,夏姑娘,您幫我家公子看病吧,我把爐子提出去。”樂山這時候自然不怕夏衿看出他在糊弄事兒,隨口應了一聲,轉身走了出去。不光沒把門簾掀開,反而把另一邊也放了下來。

    帳篷裏他特意點了一盞燈,放下門簾,也不怕裏面太黑什麼也看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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