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文彷彿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樣連連點頭:沒錯沒錯,那我走了你們忙、你們忙
齊峯微微點頭:那我送您。
不出一分鐘,閒雜人等就消失在了酒店套房裏。
一片寂靜。
房間裏的氣氛古怪得很,但現在阮小沫沒時間在意這個。
母親那邊還在等手術費,她必須趕緊去想辦法籌措
可是眼下賣設計稿是趕不上了
她還能用什麼方式籌到錢
阮小沫心頭沉甸甸的,她想着心事,一把掀開被子就要下牀,卻被男人推了一把,直接再度重重跌倒在牀上。
隨即,男人高大的身軀壓了下來,把她的雙手緊緊禁錮在頭頂,紫眸森森地盯着她:我給你三天時間,不是讓你拿自己去犯險的
才離開他身邊的第二天,她居然就差點被幾個小流氓給算計了
她既然是他的女人,從頭到腳都得好好的,除非他對她沒興趣了,主動把她給拋棄
阮小沫動彈不得,連腳也被他壓着,只好又急又氣地喊道:靳烈風,你救了我我很感謝你,但我現在真的有急事,你放開我行嗎
靳烈風冷哼一聲:急事接下來你還打算往哪個陷阱裏跳
阮小沫動了動身子,但靳烈風就像一座大山一樣,今天我只是一時不查而已我真的得離開,你放開我三天時間還沒到,你不能限制我的自由活動
這句話瞬間觸到男人的哪根神經,他非但沒有放開她,反而捏緊了她的下巴,逼着她看向自己:阮小沫,三天時間的承諾,我隨時可以收回
他話裏有着濃濃的威脅和不滿。
這個女人不過是他一時興起的玩物,竟然敢拿他的話束縛他
就算他把三天時間收回來,她又能怎麼樣
他們之間,本來就不是平等的
阮小沫怔了下,臉上焦急的神情漸漸變涼,她閉了閉眼:靳烈風,算我求你,放開我好嗎我媽媽手術需要錢,我沒多少時間爲她籌措手術費了
在這個殘酷的男人面前,連她的生命都是輕微的。
何況一句交易的戲言。
他從來都是高高在上,輕易掌控她的所有弱點。
和他硬碰硬,她永遠都是以卵擊石
她不能拿媽媽的命來和他置氣。
女人慢慢冷下去的眼神,和那種懇求的語氣,讓靳烈風的心臟驟然緊了緊。
她需要錢,可她寧願去犯險、寧願自己去想辦法,也不知道過問他一聲
有什麼東西悄悄從心臟裏蔓延,爬出來,緊緊纏繞住了他的心臟。
這種感覺又是這種感覺
他猛地低頭吻住她的脣,像是想借由這個吻抹去哪種感覺。
可不夠遠遠不夠
他定定注視着身下這個女人,焦躁於胸口的那團煩躁不安。
那裏,像是有什麼東西被這個女人的一顰一笑牽制着,宛如提線木偶一樣控制着他的情緒
那雙紫眸慢慢變得森寒。
沒有人可以控制他的情緒
阮小沫,你知道我可以輕易解決這件事。靳烈風擡起身體,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他捏着她的軟肋,她只能被他輕易玩弄於掌心。
他怎麼可能被她控制自己的情緒
阮小沫麻木的神情上怔了怔,似乎在掙扎着什麼。
她可以向他求助嗎
她見過靳烈風是如何無情地對待那些女人,也見過他面無表情地讓自己跳鯊魚池
如果向他救助,得到的會不會只是嘲弄而已
不太有血色的柔軟嘴脣微微顫了顫,阮小沫終於還是敗給了想要救媽媽的希望上:你能借給我一些錢嗎我保證,我保證很快就會還給你我啊
她被驟然起身的靳烈風狠狠甩到了牀鋪上,被她懇求的男人一雙紫眸滿盛着寒意,英俊的臉上,有着她看不懂的莫名怒意。
讓你求你還真求了靳烈風站直了身子,臉上的輕蔑和嫌惡顯而易見:阮小沫,是不是換別的男人,只要現在肯幫你,你也會不惜一切代價讓他幫助你
她的懇求,是他要求來的
她從一開始就根本沒有考慮向他求救
胸口裏彷彿有着巨大的怒火,靳烈風清楚的知道,這都是因爲這個該死的女人
阮小沫被他的怒火嚇了跳,呆了下,眼底剛燃起的希望,終於逐漸淡去,變得黯淡。
她本來就不該對一個綁架她、威脅她的男人抱有希望,她爲什麼偏偏要送上去任他侮辱
他轉身就走,任由那個女人像一朵慢慢枯萎的百合,獨自留在房間裏。
等回到阮家時,阮小沫發現,別墅的門大大地開着,門口停的車,是父親司機常開的車
爸爸回來了
阮小沫眼底浮現出一絲欣喜,不管怎麼樣,一直以來雖然父親不願再見母親,但他不會不管母親的
阮小沫快步跑了進去,恰好看到全都站在一樓的傭人,還有正擰着眉頭看着一份雜誌的父親。
她沒有注意到柳萋萋看到她時,嘴角揚起狡詐的弧度。
也沒有注意到攤在父親桌前的,還有好幾份雜誌報刊
爸爸媽媽她
你個孽女你還敢回來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迎面砸來的雜誌打斷。
額頭傳來一陣疼痛,阮小沫被這突如其來的呵斥弄懵了。
爸爸還在爲那晚的事情生氣麼還是他聽信了柳萋萋母女的話,認爲自己和野男人出去鬼混了
姐姐,你看你把爸爸氣得你就不能收斂收斂自己,少讓爸爸操點心嗎阮如雲一副知書達理的模樣,連忙扶住爸爸指責她道。
她怎麼了
什麼收斂不收斂
阮小沫忽然意識到了什麼,附身撿起那本雜誌。
她的照片明晃晃地印在上面,由於角度和酒吧裏的光線的緣故,照片顯得尤其的曖昧。
雜誌報刊看圖說話,把她描繪得比街邊的妓女還要不知廉恥。
拿着雜誌的手有些發僵,阮小沫反應過來,衝到桌前把那些雜誌報刊隨手抓起幾份胡亂地查看
都有她,每份上面都有她,雖然拍得有些模糊,但認識她的人一定知道那就是她
小沫,趕緊跟你爸爸認個錯吧柳萋萋在一旁假惺惺地安撫着阮鴻風,實則煽風點火地道:鴻風,小沫這脾氣吧,確實有點倔,不聽人勸,昨天如雲好心勸她來着,就被她給打了。
爸我沒事,我也只是想姐姐聽話些,不要給您惹出亂子阮如雲語氣裏的委屈煞有其事。
阮鴻風怒瞪着一雙眼睛,脾氣更是一下被點着了。
他知道這個女兒不服萋萋管教,和兩個妹妹也相處不融洽,但原本看她學習工作都努力用功,這麼多年來也沒惹出什麼事來,終究還是覺得自己該多給她一些關心的。
可自從那次晚宴鬧出那種丟人的事之後,她彷彿索性不僞裝了,又是許久不回家、一回家卻又被人拍到這種照片
他阮鴻風也是s市有頭有臉的人,被阮小沫這麼一搞,他今後要怎麼見人
整個阮家的臉,都被這個女兒丟盡了
滾出去阮鴻風氣得手都在發抖地指着門外,眼底沒有一絲對於自己女兒的溫情,你滾出去我阮家沒有你這樣的女兒
阮小沫怔怔看着自己父親,兩顆淚珠不自覺滾了出來,掉在地上。
爸她嘶啞出聲,嗓音發顫。
無論如何,她也沒有想到,回來會面對這一幕。
她的父親因爲繼母的陷害,要把她趕出家門
滾阮鴻風隨手抓起那些雜誌報刊,重重朝她砸來。
阮小沫不遮不擋,任由自己被一些厚厚的雜誌砸出紅印,她只定定盯着自己的父親。
那些痛都不算什麼,此刻,她胸口裏更痛
以往縱使她不滿父親娶了小三的行爲,但好歹對他,還有着屬於一個孩子的期待的。
砸在她身上的每一下,都是在敲碎那個從童年藏起來的,對父親有朝一日會關心自己、會關心母親的小小期待。
爸媽在醫院等了你很久,她一直等着你去看她一眼阮小沫啞着嗓子,終於把這句話說出來了:她病得很嚴重,醫生說她再不手術就會
把這個給阮家蒙羞的孽女給我趕出去
她父親粗暴地打斷了她的話,擺擺手,讓左右的傭人抓住了阮小沫,把她往門外推去。
晴天一聲霹靂。
烏雲遮住了陽光。
天色陰沉下來,電閃雷鳴,風雨欲來的前兆。
阮小沫被丟在阮家大門外。
她沒有反抗,也沒有再說什麼。
別在門口待着不知道是哪個傭人,從身後推了她一把。
阮小沫一下跌坐在地上,豆大的雨點恰好砸落下來,泥點濺到她身上,弄髒了她身上的衣服。
她被雨勢沖刷得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