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燈火通明的寬敞室內,阮小沫更加疑惑了。
這裏是鯊魚池的二層。
就是上次靳烈風冷眼看着她跳下去的地方。
現在,二層的走道上,沒有沙發和衣着清涼的女人,只有密密麻麻陳列着的槍支彈藥。
那些阮小沫根本就認不出來型號名字的東西,整整齊齊地放在那裏,散發着冰冷嗜血的光芒。
這裏和上次的樣子簡直完全不同了,現在的這裏,就像是一個武器庫。
就在她還沒反應過來靳烈風帶她來這裏幹什麼的時候,手裏忽然被塞了一個冷冰冰的東西。
她低頭一看,那是一把銀色鋥亮的手槍。
這種東西阮小沫從來只在電視上見過,從沒在生活中見過,更別提拿在手上了
咚
她緊張地一鬆手,手槍掉在地上。
靳烈風皺了皺眉,垂眸瞟了她一眼:第一次拿槍
阮小沫勉強地點了點頭。
像她這樣奉公守法的普通人好公民,平時怎麼可能有機會摸到真槍
但靳烈風到底爲什麼會有這麼多槍支
難道他雖然表面是商人,經營合法公司,但實際上還在做什麼別的違法犯罪的經營項目
從他對那些人的殘忍程度看來,這不是不可能的
阮小沫震驚地看向那個轉身挑選下一支武器的頎長身軀。
靳烈風挑了一隻趁手的槍,剛轉過身,就看到她一臉的驚詫。
似乎知道她在想什麼,他眉尾略略一挑,紫眸勾魂奪魄,俊美的面龐顛倒衆生。
一邊低頭組裝子彈,他一邊似乎毫不在意地道:放心,我不是什麼黑手黨成員,也沒有經營類似的組織。
阮小沫鬆了口氣。
還好他不是非法組織
上完子彈之後,他拉開保險栓,朝着瞄準鏡對了一下,漫不經心地道:只是新式武器的研發、軍火的生產和銷售,也算是kw的一項利潤不少的收入來源。
阮小沫:
確認過一切就緒,靳烈風從槍托那邊擡起頭,看到她的臉色並不比之前好到哪裏去。
新聞上偶爾會播kw研發的新式武器,你從來不看他直接一把將她拉了過來,強勢地摟在懷裏。
阮小沫個子嬌小,被他摟在懷裏時,根本就是被他整個人籠罩着的。
他的下巴抵着她的發頂,結實的臂膀環過她的腰,背後是他寬厚炙熱的胸膛。
靳烈風身上淡淡的古龍水縈繞在她鼻端,讓她有種每一次呼吸,都讓他身上的香氣進入身體裏的感覺。
我、我不怎麼關注這方面的東西阮小沫的心跳莫名有些加速,不自然地回答道。
這個男人簡直就是行走的荷爾蒙。
他低頭,臉頰親密無間地貼着她,順着她的視線高度,調了調槍的角度,隨意地問:那你平時都看什麼新聞
阮小沫心口一滯,目光地直視着前方,沒有回答。
她最愛看各式各樣的服裝秀,但爸爸不喜歡她看,所以她只有在一些時裝劇播放的時候,貪婪地看着上面每個演員穿着的每一件各個品牌的時新款式。
柳萋萋的兩個孩子就不一樣了,她們可以隨意地飛去看秀,可以任意買時下最流行的服裝款式,爸爸從來不會說她們什麼。
好在靳烈風也就是隨口一問,根本沒在乎她回答不回答。
手放在這裏。耳邊傳來男人貼近的低沉嗓音,呼吸灼熱,像是有火苗悄悄在耳畔燃開。
隨着這聲指導,她纖細的手臂被他的大掌拉着,扶上槍身。
他大掌火熱,槍身冰涼,截然不同的兩者反差。
然後透過這裏,瞄準目標。他說話時的嘴脣張合,皆輕輕擦着她發熱的耳朵,麻癢的觸覺像是電流輕微地流竄。
她的手指被放在扳機上,姿勢就緒,一觸即發。
兩人靠的太近,呼吸纏繞,空氣熾熱升溫。
阮小沫不自覺地把腦袋朝另一邊偏了偏,企圖離他遠一點,哪怕是一毫米,卻沒有發現男人瞭然她小動作的眸光。
目、目標在哪裏她出聲心虛地掩蓋着自己剛纔的小動作。
環在腰上的手臂用力,她費心挪開的一點點距離,瞬間飛灰湮滅。
在那兒。靳烈風控制着她的手,將槍口對向下面的碧藍海水。
阮小沫驚愕地回頭望:鯊魚
這一回頭,嘴脣差點印上他的臉。
阮小沫滿面通紅,連忙把腦袋轉了過去。
靳烈風脣角勾起一抹弧度,慢條斯理地道:你不是怕鯊魚嗎只要你殺過一次,就不會再怕了。
聽着他冷酷的話語,阮小沫身上的熱度慢慢涼了下來。
寒意慢慢滲透身體。
只要你親手殺過一頭鯊魚,就會知道,這種看上去巨大而恐怖的水中霸王,也不過如此,犯不着害怕。
男人還在慢慢地說,就好像在說什麼很普通的話題一樣,而不是一條生命的死活。
可阮小沫的身子卻越發僵硬了。
他要讓她親手射殺這頭鯊魚
她做不到。
她不可能像他那樣輕易地漠視生命。
就像他之前輕易地要挾她跳鯊魚池,轉瞬又任憑心情地射殺了鯊魚,而留下了她。
生命對他而言,比不過他一時的好惡。
不用了阮小沫抿了抿脣,這又不是當時咬我的那頭鯊魚我射殺它做什麼
一邊說,她剛要把扶着槍身的手拿開,就被男人強勢地連手帶槍握住了。
是不是那頭不重要,阮小沫,人的恐懼需要面對。他的語氣沒有一絲可以商量的餘地。
阮小沫嚥了咽口水:我可以自己慢慢克服比如
她躊躇了下,選了個說得過去的方式:比如看心理醫生。
心理醫生那些只會用話安撫病人的騙子。靳烈風冷笑了聲,語氣冷酷:你信不信,就算現在重演一次,把你從這裏丟下去,這頭鯊魚也會在最快的時間裏咬住你,把你撕成碎片
阮小沫沉默了。
她再拒絕下去,他是不是真的就會把她又丟進去
那她會斷上一兩條腿,還是整個人被活吞
害怕了他忽然低沉地笑了一聲,彷彿之前的只是玩笑話一樣:我只是隨口說了一句,你就嚇成這樣,你需要克服你心裏的恐懼。
他不想今後她住在這裏,還留着對鯊魚的恐懼害怕。
他要她安心地住在這裏,留在他身邊陪着他。
可我阮小沫忍了又忍,終於還是忍不住抽出手:靳烈風我不想殺它。
她確實怕鯊魚,但人應該只因爲自己的恐懼,就要傷害別的生物麼
無論之前她跳下去被鯊魚追着咬,還是那些小混混被鯊魚啃掉半條腿,都是這個男人下的命令。
鯊魚再兇殘,也不過是他手上用來懲罰的工具而已。
靳烈風冷哼一聲,倒沒有強迫她再次握住槍,而是鬆開她,拍了拍手。
很快鯊魚池門口就進來了一個拎着一桶魚的傭人。
桶裏的都是活魚,在狹小的水桶裏游來游去。
阮小沫不明白他想要做什麼,只能疑惑地看下去。
餵食
靳烈風冷酷地下着命令。
下面的傭人恭敬地應了一聲,伸手就抓起桶裏的一條魚,然後甩進了鯊魚池裏。
那條魚落水時揚起一片絢爛的水花。
隨後,鯊魚的魚鰭劃開那片水花,血花蔓延散開
剛剛活蹦亂跳的一條魚,瞬間被吞喫下去,連掙扎的機會都沒有。
阮小沫看得心口發涼,手不由自主地抓緊衣服的下襬。
阮小沫,你看好了,這頭鯊魚是不是那麼無辜。男人的聲音在她身邊響起,又像是來自另一個世界。
一個冷血殘忍的世界。
鯊魚喫魚、也可以喫人、人喫萬物靳烈風慢慢端起一支大口徑的槍,熟練地將子彈上膛,眯起一隻眼睛,瞄準。
轟地一聲。
血花四濺
剛纔還一口吞吃了小魚的鯊魚,腦袋上開了個巨大的洞,龐大的身體慢慢地沉了下去。
池子裏的顏色越來越紅。
阮小沫的身體越來越冷,心越來越寒。
冷汗從她背後浸出,汗溼了她貼身的衣服。
不想被喫,就先下手爲強。靳烈風放下槍,冰冷地道:你看,這頭鯊魚也沒什麼可怕的。
阮小沫僵硬地點了點頭,說不出話來。
這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如此直接地面對這樣多的血,這樣可怕的畫面。
她恐怕一輩子都忘不了了。
胃裏一陣翻攪。
還怕嗎男人放下槍,走到她面前,語氣放輕了些。
阮小沫的嘴脣張了幾次,才找到了自己的聲音:不、不不怕了
靳烈風滿意地揚起嘴角,伸手把她直接打橫抱起,就像抱起一隻貓咪那麼輕鬆容易。
她乖乖待在他懷裏,沒有掙扎,只是靜靜問了句:要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