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背後響起拉鍊拉上的聲音,慢悠悠的,極其折磨人。
阮小沫盯着鏡子裏的他,輪廓分明的臉龐尤其迷人,在她背後的手,似乎還算規矩,沒有一點讓她膽戰心驚的不規矩行爲
好了。
就在他擡起眼睛重新看向鏡子的時候,阮小沫甚至還沒來得及移開視線。
他的目光恰好和她的在鏡子裏撞上。
阮小沫趕緊撇開視線。
靳烈風卻像沒注意到似的,打量之後道:這條比之前那條更合適你。
但是領口也太低了。
穿,可以,但這條裙子,她只能在他面前穿
他眸中危險的火焰隱隱燃起,視線在她肩上流連不去。
阮小沫怔了下,下意識道:是嗎那不然就
就這條還沒說出口,她就聽到身後的男人直接拒絕了。
不行他的聲音斬釘截鐵的,完全沒得商量的語氣:這條只能在家裏穿。
阮小沫倍感莫名,剛想轉頭問他爲什麼,卻被人捏住了下巴,微微擡起。
他的脣,就貼了下來。
她被他壓在鏡子上,吻得上氣不接下氣。
腦子裏一片亂糟糟的,連自己的頭髮什麼時候被他撩到一旁,脖子又被他啃咬吮吻都不知道
半晌,他才勉強拉開和她的距離。
男人渾身上下都散發着危險的氣息
阮小沫當然明白這通常意味着什麼,她連忙抵住他的胸口,有些恐慌地道:靳烈風這裏是試衣間
他不會真的又要在這樣的公衆場合亂來吧
她咬住脣,上次的回憶浮現出來,讓她連推着他手,也有些發顫。
那一次,是他懲罰她。
冰涼的地板和破碎的衣服,還有她無論怎麼掙扎也掙扎不開的懷抱
阮小沫臉上的紅暈褪去,臉色變得蒼白。
靳烈風定定盯了她半天,目光膠着在她臉上,也不知道發現沒有她的恐懼。
哼
他驀然收回撐在她耳側的手,面色發冷地理了理自己的衣領和袖口,站直了身子。
不過就是一個吻,至於她這麼害怕嗎
何況試衣間絕不會有人再進來,她有什麼可怕的
心底,一陣地不舒服。
他雖然退開了,阮小沫整個人卻還緊緊貼在鏡子上,杏眼緊緊盯着他,好像生怕錯漏他下一步的行爲。
靳烈風極其不悅地瞪了她一眼:這條不行,換下一條
要是換以往,其他哪個女人敢跟他挑時間地點了
哪個不是爲了得到他的注意和親近的機會,使盡渾身解數
就她除了第一次那天晚上,其餘時候都羞澀得要命
但對他而言,卻也誘惑得要命
以前從來不需要控制自己的男人,眸光暗了暗,一陣不爽的感覺涌上心頭。
靳烈風終於黑着一張臉離開了試衣間。
阮小沫靠在鏡子上,愣了會兒,終於長長出了一口氣。
剛纔嚇死她了,她以爲他會直接在這裏就
還好沒有,否則她也不可能抵抗得了他。
轉過身,鏡子裏,阮小沫看到自己的脖子上,一枚緋紅的印記明晃晃地印在上面
她幾乎是下意識地伸手捂住。
她就該知道,那個色情狂死變態怎麼可能規規矩矩的
試衣間外,導購小姐熱情地迎了上來,還沒等她開口詢問,就聽到男人冷冷道:三條裙子,都要了。
剛纔那條裙子,他還可以在帝宮裏讓她慢慢穿給他看
最後確定下來穿在身上的,是第三條裙子。
一字領,經典小黑裙的款式,及膝的長度,肩上搭一件材質挺括的大衣外套,極其優雅的風格。
也是三條裙子裏綜合起來,肌膚露得最少的。
阮小沫看着鏡子裏最終的搭配,心裏一陣無語。
這個男人佔有慾未免太強了
第三條裙子原本就已經是圓領只到鎖骨的領口,他還要加上一件大衣外套,遮住她的肩膀
在樓下靳烈風又替她選了一套搭配的首飾,給她戴上,然後牽着她出了購物中心的大門口。
保鏢站在車旁,立刻拉開了車門,彎身恭候着。
接下來要出席什麼場合嗎等上了車,她疑惑地問。
喫飯。他坐在她身旁,依舊沒有鬆開攥着她的手,瞟了她一眼:不是沒喫晚飯嗎,你不餓
窗外,天已經全黑下來了。
阮小沫摸摸空空如也的肚子,下午出去和項德美見面到現在,是沒喫什麼東西。
到現在這個時間,確實也餓了。
餐廳是s市視野最好的透明餐廳裏。
餐廳的樓層在建築物的最高層,周圍的牆壁,全是透明的強化玻璃築成。
坐在餐廳裏視角最好的位置上,幾乎可以看遍整個s市燈火輝煌的夜景。
窗外,城市的燈光宛如墜落人間的星光,連綴成線、璀璨浪漫。
穿着黑白侍者服的服務生,單手背在身後,一手用毛巾託着售價極其奢侈的酒瓶倒好酒,隨後微微躬身,不打擾兩人地離開了。
不一會兒,有小提琴手拿着小提琴拿着小提琴走了過來。
小提琴手技巧嫺熟,曲調悠揚,悅耳的音樂從琴絃上流瀉,溢滿了整間餐廳。
音樂、燭光、美景、美食
這大概是能打動所有女生的浪漫晚餐了。
阮小沫不至於會傻到以爲墊肚子,也需要氣氛這麼好的地步。
她躊躇了下,看向靳烈風:早上那樣就夠了,我心情真的已經完全好轉了。
靳烈風優雅地把切好塊地食物送進嘴裏,拒絕吞下之後,才擦了擦薄脣,朝她看來。
心情好了他脣角諷刺地扯了扯,你心情好的表現形式就是恨不得獨處你當我跟你一樣傻嗎
她的心情好不好,他向來都看得出來。
她的語氣和笑容可以假裝,可是她的眼睛裏卻藏不住她的心情。
她的眼睛裏,缺少以往的那種明亮的生命力。
阮家他睇了她一眼,端起酒杯問道:你在阮家的生活,是什麼樣子的
難道也是那晚他看到的那樣
那她在那個阮家,到底是過的什麼樣的生活
現在他才意識到,爲什麼一開始他那樣故意爲難她折磨她,她都能適應。
在連親生父親都能對她漠不關心的家庭裏,她能過得有多好
修長的手指倏地握緊了酒杯,他的眼底泛起一抹心疼。
阮小沫沒想到他會這麼直接承認,還問她這個問題。
在阮家的生活是什麼樣子
她笑了笑,笑容輕鬆卻又無奈,輕鬆的是不能獨立的童年時代已經過去,無奈的是那些時光都是真切發生在她身上的。
箇中感受,除了自己,就算說出來,別人體會多少
就普通吧。她沒什麼用餐禮儀地拿叉子戳了戳盤子裏裝飾的聖女果,低頭道:努力學習、努力不惹事、早睡早起,畢業後就工作。
就和一般人的生活差不多。
除了也許一般人還能享受道父母的關愛,和家庭的溫馨之外。
可她卻要在後母、妹妹,還有部分勢利眼的傭人的家庭裏,夾縫生存,還要去醫院打點好媽媽的事。
她的童年完全夠不上快樂的水準。
但她從來都學不會訴苦,就算靳烈風現在問她,她也沒打算向他展示一下自己曾經的艱難生活。
靳烈風只是定定地盯着她,目光深沉。
阮小沫朝他無所謂笑笑,這就是我在阮家生活的全部了,再多就沒有了。
她也不擅長,像別人傾訴自己的慘事。
她甚至都沒有向墨修澤說過家裏的事,她不喜歡被別人憐憫。
如果項德美不是從小認識她,就和她關係親密,可能也不會知道這些事。
她說完,叉起那顆聖女果,送進嘴裏嚼了嚼。
你性格就非得這麼倔嗎靳烈風的聲音從餐桌的那頭傳來,帶着一絲顯而易見的不高興:連在我面前也要撐着
阮小沫擡頭,對上他在燭光下顯得更加尤爲英俊的臉龐。
阮小沫,在我面前,你永遠不需要這麼強撐着,你不明白嗎他定定注視着她,聲音沉沉的。
他見過她走投無路的樣子,也見過她脆弱無助的樣子
他要她,是要她全部的樣子,他要的是那個在他面前毫無保留的她。
她也許不明白,她心情好不好、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都不需要在他面前僞裝。
阮小沫愕然了一會兒,才收回了視線。
她搖搖頭:靳烈風,我沒有在撐什麼,我只是
習慣了。
遇到不開心的事,表現出來不開心,只會讓關心自己的人難過,讓恨自己的人高興。
對她來說,關係親近的人很少。
這些年來,也就媽媽、小美、墨修澤
她早習慣了不讓他們擔心,從而僞裝自己的強大。
可每次去醫院,每次推開門,捕捉到媽媽看到她的時候的那抹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