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瞬間消弭了她來找他爭吵時,身上所有的尖刺。
她看上去安安靜靜的,似乎完全沉浸在那些書裏了。
哈哈哈好好笑
安靜的書房裏,忽然爆發出一陣毫不節制的笑聲。
靳烈風:
跟在他身後上來的朱莉:
阮小沫剛好看完最後一頁,被結尾的那個笑話逗得眼淚都快笑出來了。
她喝了口咖啡,起身打算把看過的書放回去,再換別的書時,終於發現了站在門口的人。
呃你回來了
靳烈風突然在門口出現,讓她完全沒個心理準備。
一想起自己剛纔還在狂笑,阮小沫有些不自在,僵硬地揚了揚自己手裏的書:這書挺好看的,你要不要一起看
靳烈風冷哼了一聲,擡腳走了進去,臉上有些沒來由的不高興,這書是買給我自己看的
她今天跑到公司去找他大吵一架不說,還不在大廳等他。
沒在大廳等他就算了,她居然自己一個人在這裏看冷笑話看得這麼開心
枉他在公司把所有高層遷怒了一遍,一個一個罵得狗血噴頭,又故意拖長了時間回來
就是怕又跟她大吵一架
她倒好,看起來沒有不高興,更沒有被那一架影響心情,現在還看得進這些書
朱莉看了眼自家少爺。
這明明就是您爲阮小姐準備的啊
但朱莉從來不多管主人的閒事。
朱莉朝兩人彎了彎身,轉身離開了書房,去忙自己的事了。
阮小沫被他說的莫名,這書是買給他自己看的
如果說是別的什麼小說、普通笑話什麼的,她還可能信。
可這是根本就戳不到他笑點的冷笑話,他買這種對自己毫無意義的書來看什麼
但考慮到之前那場爭吵,阮小沫明智地選擇了不戳穿他,只是微笑着禮貌地嗯了一聲,我知道,我就是借來看看。
靳烈風走過去,把書從她手裏抽走,直接放回書櫃去。
阮小沫連忙跟上,努力找話題打開他的話匣子:這些書的內容都挺好玩的,我一連看了好幾本,幾乎本本都能找到特別好笑的那種笑話
好笑嗎他冷淡地睇她一眼,把書隨便找了個地方插回去,也就一般般吧。
看出來他肯定還在爲之前吵架的事生氣,阮小沫有些無奈地在心底嘆了口氣。
明明不管他出於什麼動機,她爸爸的公司確實被他攻擊了吧
而且他也確實一開始就沒有擺出好好跟她說的態度,從頭到尾語氣都很惹人討厭吧
那場架也不是她一個人就能吵起來的吧
但如果再這麼他不冷不熱地有一搭沒一搭,她就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了
就在她煩惱的時候,一本書忽然被塞進了她的手裏。
這本還不錯。靳烈風語氣依舊高高在上的冷淡,但神色間似乎也有了緩和的跡象。
其實他不知道這本書到底怎麼樣。
但他吩咐去採購這類書的團隊,在給他呈上來的這些書的評級分類裏,這本書好像打分挺高的。
阮小沫接下那本書,臉上的神色滯了滯。
她沒想到他居然會給她推書
他也不想跟她再吵的吧
阮小沫這麼想着,擡手把書放回書櫃上,盯着他的眼睛道:靳烈風,我有話要跟你說。
他掃她一眼,卻道:我還沒喫晚飯。
阮小沫意外地看着他。
這個時間點了,他還沒有喫飯嗎
他在公司加班,難道都不喫飯的
你們公司起碼會有工作餐吧她疑惑地道。
kw這種公司怎麼可能福利不好,沒理由連加班工作餐都沒有吧
她是不信的。
靳烈風看着她,臉上終於不是風輕雲淡那樣的冷着臉,語氣裏有着顯而易見的不高興:下午被一個蠢女人氣飽了,剛剛纔餓
阮小沫:
她收回剛纔他不想跟她吵的想法。
熱氣騰騰的美味飯菜很快被端上了長桌。
她完全不餓,所以面前只有一杯果汁。
對面那個優雅入骨的男人正在喝湯的時候,阮小沫抿了抿脣,被他剛纔那麼一打斷,她又不知該怎麼開口了。
如果冒冒然開口,會不會顯得很生硬
她想了想,覺得先說點別的,再切入可能會比較好,就道:靳烈風,我之前看了一個笑話,挺有意思的,你要不要聽
說。對面的男人不緊不慢地問着。
反正面對她講冷笑話的時候,他就只有說這一個字
阮小沫想到那份冷笑話研究報告,還有歐陽文在電話裏訴苦的話,抿了抿脣,開始好好地講這個笑話。
那個,之前講過番茄和香蕉的故事了,今天講個獼猴桃的故事吧,有一天,幾個獼猴桃被放在冰箱裏,他們看到比他們先進冰箱的那個獼猴桃很奇怪,就竊竊私語起來。
你們看,那個獼猴桃一定在這裏待很久了吧
對啊對啊,好可憐哦,一直沒被喫掉,凍了這麼久
凍得頭髮都掉光了啊好慘啊
那個奇怪的獼猴桃就氣炸了,衝他們大喊了一聲你才獼猴桃爺是雞蛋本來就是光着的啊一羣二百五
寂靜。
十分寂靜。
阮小沫端着果汁喝了口,想着果然又是這樣
誰知道靳烈風擡起眼皮子看向她:沒了
阮小沫:呃沒了,這個講完了。
靳烈風這個反應真的很詭異啊
她都已經笑不出來了好嗎
比冷笑話更冷的是什麼
是聽冷笑話時候的靳烈風
她現在宛如身在南北極
阮小沫開始後悔以講冷笑話作爲切入談話的前奏了,現在的氣氛,簡直比講之前還要糟
攻擊阮家,只是稍微給他們些懲戒而已。對面男人低沉的嗓音不緊不慢地道。
阮小沫一下擡起頭,杏眼微微睜大,看着神色不變的靳烈風。
他居然主動提及了這件事
她還以爲今天可能找不到機會和他提這件事了。
可他剛纔竟然主動跟她解釋了
至於後續,你根本不用擔心。他瞥她一眼,扯過餐巾,姿態優美地擦了擦脣角,我本來就沒打算真正打擊阮家,只是讓他們知道我的態度。
他的態度,就是不允許任何人對她動手。
即使是她父親,他也不允許
更何況,那麼一個完全不合格的父親
沒想到他一開始,就直接告訴她不用擔心他會繼續對付阮家,阮小沫頓時愣住了。
那這樣的話,她原本想要找他談的,豈不是都不用說了。
所以你其實本來就只是想爲我出氣,是吧她盯着他問道。
她不明白既然是因爲這樣,那她找到他的時候,他爲什麼又要那麼說。
讓她白白生一肚子的氣,還弄得嘴皮都被破了
靳烈風睇着她:廢話
阮小沫想起下午的事,有些委屈終於涌上來了:那爲什麼我去找你的時候,你要那麼說
說得好像他就是要拿阮家開刀一樣
靳烈風:我說的有錯
他怎麼可能告訴她,是因爲他本來以爲她是來看自己的,卻發現她是因爲自己家的事,來質問他的
心理落差之下,就氣得口不擇言了。
她脾氣也不見得好,兩人一來一去,就吵得不可開交。
阮小沫瞪他:你明明可以好好說的,就像現在這樣
她也不用被他氣得不行,更不用擔心阮家還會不會被他攻擊
下午的那一架根本就沒有必要
頓了頓,她放輕了語氣,認真地問道:靳烈風,你是真的放過阮家了,是不是
對面的男人冷眼看着她,語氣又不好了起來:你是不是沒聽清楚我剛纔說了什麼
他就是小小懲罰一下阮家,她至於這麼掛心嗎
又是擔心他在對阮家出手,又是擔心他還沒有放過阮家
他在她心裏,信用程度有那麼差嗎
阮小沫點點頭:我其實也並不是替阮家說話,而是阮家對我畢竟有養育之恩,不然
她苦笑一聲,母親在她六歲前就病倒住院了,就算父親沒有關心過她,但起碼撫養了她。
靳烈風,於情於理,我都不可能眼睜睜看着阮家因爲我,遭到危險。
柳萋萋她可以不管,阮如煙、阮如雲她也不打算管。
就算她現在對父親失望透頂,起碼她不能成爲給阮家帶來大麻煩的那個人。
她看着他,輕輕地道:靳烈風,我希望你可以理解我的立場和心情。
說完,她安靜地等待着他的答覆。
過了一會兒,才聽到那個男人冷冷道:不就是不欺負阮家嗎我答應你不欺負就行了。
阮小沫臉上的凝重終於慢慢消融,她想了想,把手機拿出來,鄭重其事地道:你再說一遍,我要錄音存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