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着,又拖了拖那隻碗。
還是不動。
靳烈風盯着她,一字一句清晰無比:誰說根本不能吃了
阮小沫:這不是醬油或者鹽放多了嗎
他自己剛纔吼的她,說這面不是給人喫的
現在怎麼又不肯鬆手了
他到底什麼意思
首席大廚這時候看出點門道來了,連忙上前打圓場,樂呵呵地道:少爺,阮小姐,如果面煮鹹了,可以往裏面加點湯料,把這個味道沖淡一下,如果不想倒原本的湯料,可以換個大點的碗,多裝點沖淡用的湯料就行
靳烈風把麪碗往首席大廚那邊一推,那就沖淡點再喫。
首席大廚欠身道:好的少爺。
說完,他端過碗,往流理臺那邊走去。
對他這種級別的大廚來說,挽救一碗佐料出了問題的普通麪條,完全沒問題。
阮小沫可以說是目瞪口呆地看完了整個過程。
靳烈風不讓她拿去倒掉的原因竟然是打算沖淡了鹹味再喫
她要是沒記錯的話他是一個超級挑剔麻煩的人
和他一起用餐,餐桌上,常常見不到幾樣重複的菜系
怎麼她那碗明明就該直接倒進垃圾桶的麪條,他卻居然沒有摔碗也沒有把她罵得狗血噴頭
而是,讓大廚拿去把鹹味沖淡了再喫
這還是靳烈風麼
阮小沫驚呆了的望着靳烈風,一時說不出話來。
靳烈風吩咐完大廚,轉過身看向她。
臉色森冷難看,對她絕對是有一萬分的不滿意。
阮小沫猶豫地道:要不你還是讓大廚給你煮一碗吧,那碗麪就算沖淡了鹹味,也不會多好喫的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他直接打斷了。
我樂意靳烈風盯着她道:那面是煮給我喫的,倒什麼倒
再難喫,也是她煮的。
她第一次給他下廚煮麪,口味難喫些也沒辦法,但倒掉他纔不願意
大廚很快就把麪條的味道沖淡了,又重新端了上來。
阮小沫看着那麪湯,確實顏色比她之前自認爲漂亮的深色淡了許多
大廚就是大廚,雖然挽救面的鹹味,但看上去面既沒有坨也沒有太軟,只是之前浸了湯汁的麪條,應該還是會很鹹。
靳烈風拿了筷子,皺着眉吃了幾口,然後很快速地把整碗麪都喫完了。
一旁的大廚連忙察言觀色地遞上一杯清水。
估計中途是喫到那種泡的極鹹的麪條了,她都看出來他眉心地褶皺又深了些。
但即使在喫這種東西的時候,他用餐的姿態依舊無可挑剔。
這大概是他從家庭環境養成的習慣。
阮小沫覺得這碗麪喫得有些魔幻
靳烈風完全顛覆了她以往完美主義的挑剔印象
但他剛纔說,他樂意喫這麼一碗鹹的要死的麪條的原因,是因爲這碗是煮給他喫的
平時用餐的時候,他也沒見這麼珍惜帝宮大廚們煮給他的食物啊
所以,他只是因爲那碗麪條是她煮給他的,所以就算味道鹹的令人髮指,他也要喫
心臟忽然地震了一下。
阮小沫看着直接喝完了一杯水,擦拭嘴脣的靳烈風,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因爲煮麪沒花多少時間,現在也還是在午餐時間。
靳烈風不屑地看着她,站起身來,讓大廚給他圍上帝宮廚師的黑色圍腰。
煮個麪條都能煮成這樣他語氣裏充斥着濃濃的鄙夷。
阮小沫默默低頭捱罵。
她確實煮了一碗味道可怕的麪條,可他還是吃了。
在那裏待着幹什麼還不過來看着靳烈風不耐煩地催促着她。
啊
看着
看什麼
阮小沫擡頭,腦子裏一片茫然地走過去。
只見靳烈風從廚房裏的那堆食材裏,取了和她剛纔一模一樣的食材,放在流理臺上。
阮小沫怔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
靳烈風這不會是要親自煮一次麪條給她看吧
她看看靳烈風,又看看那些碼得整整齊齊,早已洗乾淨了的菜。
看不出來,靳烈風原來也不是隻會煮白粥,居然也會煮着種很家常的麪條。
你也會煮麼阮小沫驚詫地道:平時你不是應該沒機會下廚的麼
除了之前他爲她煮白粥那次,她以爲他是從來不需要下廚的。
阮小沫:
那他還煮,還讓她看
讓她誤以爲他很拿手來着
原來他不也根本就不會麼
架鍋燒水,靳烈風很專業地開始調作料,順便輕蔑地道:但剛纔看你做了一遍,已經足夠了,去粕存精,煮一碗比你及格的麪條,完全沒問題
阮小沫小聲嘀咕:煮麪看着簡單嘛,我之前不也覺得看着別人做簡單,纔會選了煮麪條看你待會兒煮出來什麼味。
靳烈風瞟了她一眼,沒有搭理她故意讓他聽到,又顯得自言自語的嘀嘀咕咕,直接該放面放面,該煮菜煮菜。
不多時,一碗新鮮熱氣騰騰地面條,就又出鍋了。
靳烈風摘下圍腰,隨手甩在流理臺上,阮小沫,敢不敢跟我打個賭。
阮小沫心頭有一點點不好的預感:什麼賭
靳烈風俊美的臉上揚起一絲邪肆的笑容,魅惑誘人,賭我這碗麪條的味道,絕對比你之前的好
阮小沫看看那碗好像看起來和自己那碗也沒什麼差別的麪條,陷入了躊躇。
按理說,靳烈風是看過她剛纔煮過一次麪條之後,才學的。
這麼算起來,她算是他師傅。
而且她平時在外面吃麪條,看人家老闆煮麪,也是經常的事,所以她的經驗,應該比他豐富。
所以他就剛學的水平,要比她好
不太可能。
阮小沫想明白了其中關係,篤定地道:賭博不是好習慣,我不賭。
就算靳烈風第一次煮麪條,但她見過他以前煮粥進步的水平,他腦子又聰明,學東西又快。
最重要的是,她能感覺到從他嘴裏說出來的賭注,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靳烈風定定地看了她一眼,冷哼了聲:阮小沫,你還學聰明瞭
居然不上套了。
阮小沫得意地揚起小臉,靳少您薰陶得好。
靳烈風捏了一把她的臉:拍馬屁也沒用,別忘了,今天的約會是一整天
阮小沫臉上的得意,剎時僵住了。
一整天就說明,不管她跟不跟他賭,反正她都得聽他的話,不然就等着打差評不滿意吧
廚師把麪條端到了桌上,阮小沫在麪條前坐了下來。
剛纔說歸說,其實她還是挺好奇靳烈風第一次煮麪,會是什麼味道的。
他跟她賭一定比她的好喫,那多半這點自信應該不是空口胡說的
但既然她是他師傅,那充其量吧,靳烈風的手藝也就
阮小沫吃了一口麪條,看了看靳烈風,肯定地道:你是不是跟別的大廚學過了
他煮的麪條和她煮的看上去差不多,但是
味道簡直是天差地別
要不是她剛纔在就站在旁邊,看着他親手取了和她一樣的食材,用了和她一樣的佐料,絕對會懷疑他換食材和佐料了
這碗麪條簡直香極了
怎麼可能明明就是一樣的東西啊
靳烈風坐在她身旁,聞言,睨着她:阮小沫,你覺得我是那種有空來廚房學煮麪的人嗎
這倒也是。
身爲kw的總裁,掌管着這麼大的一個商業帝國,每天有大大小小那麼多事等着他去處理,怎麼可能有空做這種事。
那他是怎麼辦到的
阮小沫困惑地道:可是這麪條的味道都完全不一樣了
大廚站在一旁,替自家少爺解釋道:其實阮小姐您剛纔那碗麪條,除了太鹹,其他味道也不算有什麼大錯,但少爺這碗各種佐料和火候,都掌握得更好,麪湯又沒有被任何一種味道壓過,整體均勻,所以纔會出現這麼大的差距。
阮小沫服氣了,人比人,氣死人。
剛纔靳烈風還在打電話,都能把她煮麪的過程去粕存精了
不過這面也是真好喫~
在帝宮待了這麼久,天天都是各種精緻的美食,這種特別家常的麪食,卻一次都沒喫過了。
阮小沫挑起一簇面,正要送進自己嘴裏,拿着筷子的手,卻忽然被人握住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靳烈風坐得離她這麼近了
他就在她右手邊,深邃的紫眸直直地盯着她,就着她的手,把那一簇面挑散了,只在筷子上,留下了一根麪條。
筷子遞到她的脣邊,彷彿是在示意她喫。
他這是要喂她吃麪
阮小沫沒有多想,直接把筷子上的麪條送進了嘴裏
阮小沫他盯着她,磁性的嗓音魅惑:不許咬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