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莫站在原地,感覺到自己的指尖微微發涼。
胸口猛地沉了下去,就像是被綁着石頭丟進了冰涼且無邊際的大海一樣。
癡心妄想。
他就是這麼看她的麼
她一個身份普通的女人,倒追他一個無論財富權勢都高高在上的男人,確實是癡心妄想。
靳烈風。重莫用力地將指甲掐進掌心,疼痛換來的感覺才能讓她勉強說話:我以爲你是不一樣的。
她以爲,這個男人會在她被客戶對她圖謀不軌的時候,替她說話出頭,是因爲他不一樣。
她以爲,這個男人會在她喝醉酒的時候,送她回家、送她去公司,是因爲他是不一樣的。
她以爲他不過只是看起來脾氣不好,也許他其實很好的。
可惜,看來她錯了。
癡心妄想重莫定定望着他,走近一步,因爲我們的身份地位懸殊,所以就是我癡心妄想嗎我以爲只論感情,也許不該算進這些東西的。
我重莫,只是因爲喜歡你,所以不顧一切地追求你。
重莫的聲音在一樓大廳裏迴盪着,帶着些微微的顫抖,但又無比堅定。
但我不是不要臉,更不是癡心妄想。
她面前的男人維持着之前的姿勢,臉上的神色依舊不屑一顧,但眉頭不知不覺地,卻微微蹙了起來。
是在反感她的說辭嗎
那好,她速戰速決。
重莫眨了眨眼睛,努力露出一個笑容來:是我之前誤會了你,我以爲你是不介意的,我以爲你是不一樣的,我以爲這段感情,是我能夠追求的,我錯了。
重莫低下頭,終於忍不住鼻尖的酸澀感覺,吸了吸鼻子。
卻錯過了男人下意識朝她靠近一步,想要靠近的神情。
重莫拼命睜着眼睛,不想讓眼眶裏的眼淚,落下來。
她不想在別人面前落淚,更不想在一個剛拒絕過,還瞧不起自己的男人面前露出這樣示弱的舉動。
她可以被拒絕,也可以被看不起,但她不願意讓這個男人看到她真的因此而難過。
這無異於把她的傷口,攤開給傷害她的人看。
重莫盯着自己的腳尖,繼續道:靳先生,不好意思這段時間打擾了,我我走了。
說完,她低着頭轉過身,挎着自己的包快步朝門口走去。
她不知道那個男人的視線,一直都鎖在她身上。
就在她低着頭,彷彿是受傷小動物的時候,如果她那時擡頭,就能看到男人甚至是比她更加痛苦的神色。
可他甚至不能多說一句話。
他怕自己哪怕是泄露一點聲音,也會忍不住會反悔剛纔的拒絕。
重莫不知道,她的告白,是這個男人等了那麼久都沒有等到過的東西。
如今她就在他面前,認認真真地告訴他,她喜歡他。
這就足夠擊他所有的意志了。
如果開口說話
靳烈風相信,如果他開口說話,恐怕之前一年費盡的努力,都會全部白費。
他不確信自己會不開口叫住她,會不會不顧一切地接受她。
是在日漸的接觸中,逐漸喚起阮小沫的記憶嗎
如果,等她想起之前的一切,還會說喜歡他嗎
她會恨他,會恨他做過的一切
靳烈風狠狠地閉眼,將所有的情緒都掩藏在低垂的眼簾後面。
重莫匆匆離去的大廳裏,傭人們不敢出聲地各忙各的,沒有一個敢上前去詢問是否需要去餐廳用晚餐。
高挑的男人站在原地,彷彿是一尊風化千年的石像,凝滯又孤寂。
重莫快步走出了別墅的大廳,低着頭,只能看到自己的腳和腳下的白色的磚石。
她要離開這裏,快點離開這裏。
被人拒絕了沒什麼大不了的,重莫,不過就是一段感情,放棄就好了。
沒什麼的。
重莫終於忍不住擡手用力揉了把眼睛,手指一碰到眼睛,就沾了滿手的溼潤。
她哭了
她有什麼好哭的
她試也試過了,努力學着如何去追一個人也試過了,她做的已經足夠了。
在這段感情裏,是靳烈風那個沒心沒肺的男人失去了一個喜歡他的人,又不是她
重莫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眼淚卻停不下來,開了的水龍頭一樣不住往下掉。
對、對不起,我想借用一下你們這裏的洗手間。重莫遮着眼睛,沒有注意就對着一名路過的人道:就一下,我就洗把臉,洗完就走
她面前站着的,是一名帶着金絲邊眼鏡的年輕男人,看起來非常精明能幹的樣子。
男人看着她,一向冷漠的眼底,露出一絲不忍的神情。
他沒想到自己剛來,就遇上了這樣的場面。
不用多想,他也能猜到剛纔在這裏發生了什麼。
男人朝着別墅那邊投過去一眼,暗自在心底嘆息一聲。
齊助
旁邊有傭人想要提醒他,這是剛纔對少爺告白失敗,還被少爺要求過趕出這裏的女人,被他以眼神制止了。
傭人只好閉嘴不言。
這位畢竟是一直跟隨少爺的齊助理,既然對方不需要她的提醒,那她也不好多說什麼。
小姐,您往旁邊的偏樓走,二樓有件洗手間可以用的。他刻意壓低了聲音,禮貌地道。
其實重莫根本聽不出來他的聲音,她現在滿腦子都是亂亂的,除了想找個洗手間整理下情緒,其他的什麼也注意不到。
好的,謝謝
重莫連忙按他說的方,往那個方向走。
摸索着上了樓,重莫很快找到了洗手間。
一進洗手間的門,重莫關上門,整個人都沒有力氣地靠在了門上。
哭聲終於抑制不住,眼淚更是肆無忌憚地從眼眶裏洶涌而出。
她之前只以爲,自己需要的,是努力追求的勇氣而已。
沒想到,她還應該預備承受被他拒絕的冷靜。
重莫咬住下脣,哭得泣不成聲,還好洗手間的門板夠厚,應該不會將她的聲音傳出去。
而另一邊的別墅的大廳裏,男人終於動了動。添加 ”hongcha866” 微信號,看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