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呈直線墜落,不消片刻就着了地。
我瘋了一樣的朝窗邊跑去,眼看着那手機掉到地上,摔了個稀巴爛
那模樣,就特別像我現在的命運和境遇,糟糕透頂。
渾身都憤怒到發抖,我瞪着管浩,狠狠的瞪着,恨不能將他撕碎
然後,透過他,我看到了茶几上的現金。
窗邊的風吹亂了我的發,陣陣微風拂着我的髮尾,我身形靈活的衝過去,抱了一把人民幣就朝樓下扔去。
一切都發生的太快了。
等管浩反應過來的時候,那錢就已經像我剛纔的手機一樣落了地。
管浩驚恐的從窗戶往下看,“文芷你瘋了”他怒吼。
樓下不遠處已經有人看到,跑過來去撿錢。
我趁着管浩還在痛惜的空檔,又抱了幾疊,把捆帶全拆了,一鼓作氣朝窗外扔去。
風,是傳遞消息最好的信差,他將那些紅彤彤的人民幣徹底吹散在小區裏。
“這,這天上下錢啊”
“哎喲我去,這真錢紙錢啊”
“毛爺爺啊喂是真錢媽呀媳婦兒,快來撿錢啊”
一時之間,小區裏就亂了套,所有人都開始搶錢。
我再回頭去拿,管浩就衝上來死死的抓住了我的胳膊,“文芷你個臭娘們兒你瘋了”
“是你逼我的”我咬牙道,用他沒控制住的那隻手抓了兩疊錢就用手指把捆帶勾開,準備再次往窗下扔。
管浩徹底紅了眼,“你他媽把錢給我給我”
我不聽,轉身就用力甩動胳膊。
那錢一半撒在了窗戶外面,一半撒在了窗戶裏面。
管浩氣急了,把我兩根胳膊都控制住,不讓我去拿錢。
我就朝窗戶外探出頭去吆喝,“管浩陷害前妻侮辱她的名聲做了虧心事心中不安就拿出他被收買的錢來分給大家以求心安大家儘管拿就是了”
我大喊,管浩要阻止我,我就下腰將頭落到窗戶外懸空的位置把話喊完。
管浩就完全被激怒了,“好啊你個賤人原來在這兒等我呢我讓你喊讓你喊”
雙腿莫名懸空,恐懼一下子襲上心頭,擡頭,才意識到管浩要幹什麼。
“管浩你瘋了殺人是要償命的”我紅了眼眶。
千算萬算,都沒算到這一步。
管浩卻瘋狂的笑了,“原來,你也知道怕死”他危險的眯眼看我,“文芷,怕死,你就不該找上我”
腰部已經在管浩的推力下撞上了窗棱,疼痛更提醒着我的,是離死亡的靠近。
這兒是四樓,不高也不矮,摔下去就算不是粉身碎骨,但這條命怕是也難保住,更何況,我現在的姿勢,是頭先落地
“管浩你冷靜點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我只能提醒他,然後無奈的朝樓下求救,“救命啊救命”
管浩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裏,嘴角掛着冷漠的笑意,他聲音忽然暗沉下來,寒冽無比,“喊,既然你那麼喜歡喊,就告訴他們,你文芷是因爲自己作風不檢點,淫賤污穢,自慚形穢了纔想要自殺你喊了,我就救你上來。”
“不喊,我可就要鬆手了”
究竟是什麼,讓我們的這段夫妻感情變得面目全非再也沒有一丁點的留戀。
究竟是什麼泯滅了人性,把管浩變成一個骯髒不堪的人。
再一次靠近死亡,不同於之前的任何一次,我莫名是第一次感覺到恐懼了。
或者說,第一次體會到,自己並不想死。
不甘心。
“快啊趕緊喊啊文芷,你再不喊我真的鬆手了”
管浩還在催促,可我更不甘心,剛剛好不容易想到的辦法,就這樣付之一炬。
扔錢的前一秒我就想好了。
把錢撒下去,一定會在小區內引起轟動,以現在網絡盛行的環境,一定會有人發視頻放到網上去,而網絡傳播速度快到人匪夷所思,那麼,我剛纔所說的話,必然也會引起衆人的懷疑。
至少這樣,在輿論上,就可以暫時壓制葉蘭汐散步的那些對我不利的謠言。
至於後面,我再想其他辦法。
可現在,管浩洞悉了我的意圖,用生命威脅我改變說辭。
我有多麼不甘心
如果真的改變了說辭,那我這一趟,就真的白來了
反而更加坐實了自己現在被定義的身份和處境。
這樣,我就再也沒有翻身之日了。
管浩看到我毫無動靜,再將我的腿朝我送了送,“別想拖延時間,等他們報警來救你,文芷,我沒有那麼好的耐心。”
“救”
“你再多喊一句,我立馬鬆手”管浩及時的威脅我。
奏效了。
我不敢輕舉妄動。
只是我垂落下的眼睛,餘光好像看到了什麼。
腦中警鈴大作。
有些不敢相信。
“文芷你喊不喊”管浩又在催促了。
可我什麼都聽不到,滿腦子都是剛纔看到的那個身影。
能聽到自己劇烈的心跳聲撲通撲通的跳着。
咚
突然一聲巨響從屋內傳來。
我想探頭去看,可是半個身子已經在窗外,雙手勉強能抓住打開的窗頁,根本就擡不起頭來去看。
只覺得腰上突然一緊,一根強有力的手臂圈住了我,下一秒,就傳來管浩的一聲慘叫
那臂膀的力道極大,一個上提,將我半個身子直接端起來,雙腳落地,站回窗邊的位置。
管浩就狼狽的從地上爬起來,“陸立風”他咬牙切齒。
可是一瞬的功夫,陸立風就再次擡起修長的右腿,一腳將他踹了個趔趄。
姿勢和功夫,都是壓倒性的。
管浩明顯不服氣,又要起身跟他對抗,可腿還沒站直,陸立風就一個拳頭遞上去。
他三次倒地。
陸立風就上前,居高臨下的盯着他,“傷我的女人,找死”
幾個字,咬的特別威風凜凜。
我剛纔的心有餘悸就全數都消散了。
差點被扔下窗戶的害怕和恐懼,也似乎有處安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