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眶一下子就熱了,“不疼,子欽,不疼哈,子欽乖,子欽是好孩子,堅強着呢”我輕聲安慰。
陸子欽的聲音卻在電話那端拔高了幾度,“我不堅強,我也不乖,文老師,我就是想你”
“我”
“文老師,你能來看我嗎”他柔柔的聲音道,“我都生病了,病人不是可以被探望的嗎有水果,還有糖果,文老師,你也來看我吧,好不好你來看我,我的頭就不疼了。”
痛苦的閉了閉眼,“子欽乖,聽話,文老師現在有點事情,可能不太方便過去,你乖,聽話。”
陸子欽在電話裏哭了,“我不乖,我就不聽話,文老師,我就想讓你看我你來看我吧”
緊接着,是陸立風拿走手機的聲音,“好了,子欽,爸爸跟你說過了,文老師現在沒時間”
手機掛斷了,我的心卻被揪起來,怎麼也落不下了。
剛纔,是陸立風的聲音,有多久沒聽到了。
明明就只有幾天而已,怎麼就跟過了幾個世紀似的。
我的第一個反應是,這電話不是陸立風讓陸子欽打的,是陸子欽要自己打過來的。
那孩子的哭聲和乞求聲和耍賴聲,都不是假的。
他是真的病了,也是真的不舒服難受,真的想我。
我的心就翻出血花兒來。
熬到了下班時間,我幾乎是條件反射的提着包就打了個車朝海濱別墅而去。
這條路,再熟悉不過,可是這條路,再重新走起的時候,心裏百般不是滋味。
從出租車上下來,我呆呆的看着眼前的灰色建築,好半晌,都猶豫着要不要邁進去。
不想在這個時候面對陸立風,可陸子欽這個孩子,又真的揪着我的心。#
他曾經爲了我,斷了腳趾,成了傷殘。
這不是普通的感情。
所以就算此刻的陸立風,也已經阻擋不了我。
我終究還是邁出了跨進海濱別墅的步伐。
甚至是一路小跑進了客廳,客廳裏沒人。
有傭人從臥室出來,恭敬的喊我,“少夫人。”
我有些尷尬的點點頭,“小少爺怎麼樣了”
傭人的臉上就全是焦急,“小少爺已經燒糊塗了,四十度,這會兒正睡着呢。”
我嚇了一跳,匆忙就闖進了臥室去看他。
他一個人躺在裏面的童牀上,小小的身體安靜的躺在那裏,好像不省人事了似的。
還有一個傭人正在用溫水給他擦拭身體,一旁的家庭醫生候着,陸立風則坐在一旁的沙發上,手裏煩躁的拿着一根菸。
他應該是想抽,但是面對陸子欽又忍住了。
看到我來,他手裏的煙不自覺的被折斷。
很細的一根,掰成兩截掉落在地。
我低頭看了一眼,徑自走向牀前的陸子欽。
“子欽”我輕聲喚他,他已經沒有什麼反應。
手還沒探到頭上就是一股滾燙的熱度。
他的整個身體都是熱的發燙,很嚇人。
醫生剛要開口,陸立風就接過話道,“嗓子發炎,沒有任何的症狀,突然就燒起來了。”
醫生看了他一眼才又道,“小孩子發燒最好不要用太多藥,所以只給放了退熱栓,但是要半個小時纔會起作用,所以現在只能等等看。”
我對小兒的這種發燒感冒一竅不通,醫生說着,我也只能就聽着。
剩下的,全是對陸子欽的心疼。
我輕輕的吻了一下他的額頭,“傻孩子。”
沒想到陸子欽竟然就醒了,迷迷糊糊的張開眼睛,眨巴着纖長的睫毛,輕輕喚了我一聲,“文老師”
“子欽”我緊緊的將他擁在懷裏,“醒了”
他點點頭,“嗯,文老師,你真的來看我了,我想你了。”
我愧疚的厲害,“對不起,子欽,文老師早就該來看你的。”
他迷糊着道,“你是跟爸爸吵架了嗎爲什麼走了就不回來了還是因爲我媽媽文老師,如果你是因爲我那個媽媽的話,我可以讓她走,你回來”
我萬萬沒想到,這個不到四歲的孩子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孩子,你燒糊塗了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小傢伙的頭上漸漸出了一層細密的汗,他摸了摸自己的腦袋,“文老師,我知道我在說什麼。”
他說,“我想要你。”
那堅定的眼神簡直刺穿了我的心。
“傻怎麼就病成個小傻子了世上只有媽媽好,上幼兒園的時候老師沒教過你嗎婁阿月是你的親生媽媽,孩子就應該是自己的親生媽媽在一起。”
陸子欽就挺認真的搖了搖頭,“他們都說她是我的媽媽,她會給我買好多玩具,也對我很好,可是文老師,我我不認識她。”
嘴裏突然傳來一陣苦澀。
“子欽,那可是你一直期盼了好久的媽媽呀”
“可是文老師,自從你來了我們家,我就一直把你當作我的媽媽了呀我覺得你就是我的媽媽,還有爸爸,我們三個就是一家人現在又突然冒出來一個人說是我媽媽文老師,我還是想讓你做我的媽媽”
我呆愣住,完全想不到這孩子會這樣說。
一旁的傭人有些開心的道,“小少爺的燒退下來了,退下來了。”
我也就明白,這孩子不是在說胡話。
然後陸子欽還眨巴着眼皮對我說,“我想見你,爸爸不讓我見你,我沒有辦法,就在外面脫光衣服站了好久才生病呢”
“我生病了,文老師你果然就來了。”陸子欽眯着小眼睛說,“文老師,生病好好哦”
我驚呆了,“子欽,你剛剛說什麼”
在場的所有人都驚呆了,也包括陸立風。
沒有人想到,這次發燒,竟然是陸子欽這麼小的小孩子自己策劃的。
他不過只有四歲
而且這孩子怎麼會有這樣大的心事
陸立風不知何時也從身後的沙發上站起來,來到牀邊,“陸子欽,你把剛纔的話,再給我說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