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雅就很隨意道,“當然是被拐去了那兒。”
我就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是啊。
這麼多年,我們都在想象文雅的遭遇。
每個人想象的結果,就都只有一個。
那就是四歲的文雅,被人販子拐走了。
所以當初陸子欽被拐走的時候,我纔會那樣激動和拼命。
那是我不能夠觸碰的痛。
這一生,可以說我最不能承受的痛,便是文雅,我的親妹妹,在四歲的時候,被人拐走了。
她丟了,我的一生也就從此陰霾,再也沒見到過陽光。
車緩緩的進了小區,看着道路兩旁的綠化和新的健身器材,我的心跳莫名加速。
有多久,也沒回到這裏了。
爸媽此刻,是在做晚飯,還是在看電視
甚至都要想象不出來爸媽相處的樣子,心底裏就陣陣悲哀。
“走吧。”車停下,我對文雅道。
她輕巧的下了車,眼睛四處的張望,觀賞着眼前的小區。
我率先帶路上了樓,走到門前的時候,按響了門鈴。
門鈴響了許久,纔開門。
媽,就站在門框的位置。
“媽“我喚她,微微側開身子,將身後的文雅露出來。
媽的瞳孔一點點收縮,雙手微微擡起,顫抖的厲害。
“小雅是你嗎”她的聲音哽咽,眼淚一下就落下來,“老頭子老頭子你快出來你快出來看呀你快看是誰你看是誰來了呀”
裏屋傳出不滿的哼哈聲,“還能是誰啊只要別是你那個勞什子閨女就行”
媽的聲音激動壞了,“是咱閨女,就是咱閨女”
“是她你鬼叫個什麼勁”爸的身影,出現在媽的身後。
手裏拿着的按摩珠,就那麼應聲落地。
他癡癡的看着我身旁的文雅,好半天,眼眶溼了也沒緩過神來。
“閨女閨女呀“媽整個人都撲進了文雅的懷裏,緊緊的將她抱住,”你知道媽天天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是把你給盼到了媽終於把你給盼到了呀孩子你不知道,你不知道這二十年媽媽一個好覺都沒睡孩子,快讓我看看,快來讓我看看“
文雅分明有些不自在的挪動了一下身體,訕笑一聲。
爸的聲音頭一次有些老態龍鍾,“進屋再說吧。”
他故作冷靜的將我們迎進屋,在沙發上一落座,就悶聲不吭了。
媽的情緒卻堆疊到一個頂點,“孩子,你都長這麼大了,媽夢見你多少回,都還是你小時候的樣子,沒想到你都長這麼大了像,真像,你從小長的就像媽,看,現在還是最像媽了,這眼睛,這鼻子閨女,是我閨女”
她緊緊的攥着文雅的手,“快來跟我說說,這些年,你都去哪兒了過的好不好有沒有喫苦“
“媽以爲再也找不到你了,媽還以爲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你了,媽真的哎呀你瞧我都胡說八道什麼呢來,小雅,快說說,你這些年過的怎麼樣啊”
可文雅只是有些陌生的看着她,“您還是別哭了。”她從桌子上的紙簍裏抽了一片紙巾遞到媽的手裏。
媽的眼淚就流得更兇了,“媽媽是高興得媽知道這不是做夢,這次不是做夢,媽高興媽“她再次抱了文雅的肩膀,”小雅,媽心疼你呀唔唔“
她哭着喊道,“當初我爲什麼要留你跟你姐姐兩個孩子在一起呢,你說我當初怎麼就沒看好你我要是看好你的話,你就不用這麼多年都不在媽的身邊了孩子,你究竟在外面受了多少苦啊“
文雅十分不習慣的撥開了媽的胳膊,“您真別哭了,我受多少苦,你就算把眼淚哭幹了也沒辦法彌補了不是麼“
我心中一動,“文雅“
她就看我一眼,露出一抹輕笑,“我說的是實話。“
她這才擡頭,上下左右的打量整個房間。
起身,她離開沙發前,來到一個個臥室,廚房,還有衛生間。
“你們就住這兒“半晌,她開口道。
媽的臉上還掛着眼淚,茫然的點頭,“昂。“
文雅就重新坐回沙發旁,“說說吧,我們家現在的狀況和條件。“
我看着她冷靜的有些過分的俏臉,再看看哭慘了的媽,不忍心的率先開口,“就是你現在看到的樣子。“
“哦。“文雅點了點頭,”那我,以後要住這兒嗎“
“當然”媽又搶先開口,“你當然是跟我們住在一起小雅,這些年,媽媽想死你了,你現在回來了,我恨不能天天跟你在一起”
文雅不說話,只是抿了抿脣角,看媽一眼,再看爸一眼,“好吧,既然你們一遍遍的跟我打感情牌,我現在就來問問你們,你們這些年,找過我嗎”
“找過“爸難得開口說了第一句話,他說,”一直在找。“
“是麼“文雅笑了,”可惜,沒找到。“
爸的臉色有些難看,“我跟你媽沒多大本事,當初你丟的時候,報警,登報,能想的辦法都想了,可就是沒有你的消息,警察後來跟我們說,你一定是被人販子給拐走了,後來每一次警察有抓獲的人販子,我們都會去監獄看那個人販子,問他知不知道你。“
爸長嘆了一口氣,“可還是沒能找到你。“他說,”剛纔你媽問你,這些年,你被拐去哪兒了還是“爸上下打量文雅的穿着一眼,有些不確定道,”還是被哪個好心人收留了。“
文雅就再次笑了,那笑,涼到我心裏。
“對,你說的算是吧,被好心人收留了,在美國,過的還算不錯。“
“那就好,那就好。”爸的眼底滿是安慰。
他的話不多,甚至不敢正眼多瞧文雅幾眼。
但我看得出來,他比誰都要更激動。
媽則是攥着手裏得紙巾不停得擦眼淚,最後乾脆靠在爸的身上失聲痛哭,“老頭子,沒想到這輩子還能見到咱們閨女我真的沒想到“
title>你人丟了,我丟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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