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盛夏。c城的夜晚,地面還沒散去白日裏的熱氣,吹過的風帶着乾燥的熱浪。
一輛計程車在大院外停下,許佳慧下了車,從車內接過三個禮盒放在地上,走到前排窗邊付錢。顧思憶從後座下車,把禮盒都拎在手上。
一盒裏裝着兩瓶陳年茅臺,一盒裏是上好的人蔘鹿茸,還有一盒裏是一套價值不菲的玉器。
計程車離去,許佳慧帶着顧思憶往前走。
“夏叔叔跟你爸爸是老同學,當初關係很好,這些年沒走動才生疏了。你爸這次遇到的困難,只要夏叔叔願意幫就好辦了對了,他們家公子夏之雋跟你同一天出生,你們是同齡人可以多交流”
許佳慧邊走邊說,顧思憶拎着禮品跟在母親身旁,安靜的聽着。
走到入口處,兩人被一個守衛攔下盤問。
“我叫許佳慧,我找夏書記之前已經跟書記打過招呼。”
守衛走到哨亭裏,撥打了一個電話。
片刻後,兩人被放行,一名守衛帶領他們入內。
許佳慧再三道謝,帶着顧思憶亦步亦趨的跟在衛兵身後。
到了夏家院子,等待在外的保姆領着她們入內。
進了屋,夏廣宇和他的太太彭玲起身接客。
顧思憶看着走近的中年夫妻,聲音清脆帶着甜,“夏叔叔好,阿姨好。”
她輕輕將禮品放在一旁的地面上。
“過來就過來,還帶什麼東西。”夏廣宇掃了眼禮盒道。
許佳慧笑容裏多了一絲侷促:“這是我們的一點心意,這麼久沒見了”
夏廣宇沒再說什麼,招呼道:“快進來坐。”
“思憶一眨眼都長這麼大啦。”彭玲摸着顧思憶的腦袋道,“上一次見你的時候,你還不會走路,在你媽媽懷裏衝我笑”
顧思憶笑道:“原來我打小就喜歡對着美人笑。”
彭玲笑容更深,“這孩子笑的好看嘴還甜。”
氣氛熱絡過後,許佳慧要說正事了,她知道對面坐着的人沒那麼多時間耗費在寒暄上。
她的目光掃過身旁的女兒,說:“思憶,你去院子玩,媽媽要跟叔叔阿姨談事情。”
“嗯。”顧思憶乖巧的點頭,由沙發上站起身,往門外走。
夏廣宇看着小丫頭的背影,想到了什麼,問彭玲,“阿雋在家嗎”
“不在,跟同學玩去了。”
“哦。”本想讓兒子帶小姑娘去樓上玩,只好作罷。
顧思憶走到院子裏,踢着腳下的小石子,心裏有種無所適從的茫亂感。
最近爸爸遇到難題,已經一週沒有回家了,媽媽終日愁眉苦臉,但什麼都不對她說。當她問起來就說:“這些都是大人的事情,說了你也不明白。”
顧思憶知道這不是小事,不然媽媽不會揹着她哭紅了眼眶。
可是她能怎麼辦,16歲的她,生活在父母的羽翼之下,解決不了任何事。
顧思憶走到大院一側的籃球場旁,恰好有一顆籃球在籃筐下。
走上前,腳尖一勾,籃球往上躍起,被她接住。
顧思憶拍打着籃球,運球,跳投。
一個人在空曠的球場上揮灑着汗水,發泄內心的煩悶。
夏之雋慢悠悠的往家走時,聽到咚咚咚的籃球撞地聲。這個時間點,院裏應該是沒人打籃球。
夏之雋走向籃球場,看到一個面生的女孩在那裏揮汗如雨。
女孩穿着白色t恤和牛仔短褲,縱身而起時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腰。晚風拂動她的髮梢和馬尾,燈光把倒影拉得更長。一雙纖細的長腿,又白又直,彈跳性非常好。
夏之雋閒站一旁,表情倦懶,雙手抄兜,目光在那雙跳起的長腿上
這是一個很標準也很漂亮的三分球,無論是姿勢還是角度。
她投出的那一刻,他就知道穩進。
哐噹一聲,籃球從框裏落下,顧思憶在它跳起來的時候接住,運球,跑動。
再次投籃的時候,她太過隨性,力道有點飄,直接砸向籃板。
籃球從籃板上撞飛出去,顧思憶的視線追着籃球,看到球場邊還站了個人。
眼看籃球就要劈面砸上那人的臉,她嚇了一跳。
電光火石之間,夏之雋偏過腦袋,擡手接住了球。
他拍着籃球走近球場,運球過人,三步上籃。
帥呀。
顧思憶二話不說,開始去搶球。
兩人一對一斗牛。
片刻後,顧思憶徹底沒勁兒了,籃球停止滾動,她一屁股坐在籃球上,擡手擦着滿頭大汗。爽。真爽。
夏之雋確定以前沒在大院裏見過她,這裏守衛森嚴,閒雜人等無法入內。
可能是哪家的親戚小孩。
夏之雋站在一旁,不像她累的氣喘吁吁,狀態輕鬆的多,點評道:“球打得不錯。”
說完,也不等她回答,徑自離去。
顧思憶看着他的背影,猛地站起身。
他這是去往夏家。這麼晚,一個跟他差不多大的男孩,去夏家
肯定是夏家公子夏之雋。
顧思憶當即小跑着追上去,“欸,等等我”
夏之雋側頭看她,“怎麼了”
顧思憶平復呼吸,問:“你是夏之雋,對吧”
夏之雋昂了聲,略帶疑惑的眼神看着她。
顧思憶繼續道:“我是跟媽媽來找夏叔叔的。我媽媽在裏面跟夏叔叔說很重要的事,我就在外面等着。”
所以,拜託你暫時也不要進去打斷他們的談話。這件事很重要啊,關係到我爸的安危。
可惜夏之雋聽不到她的心裏話,點了點頭,繼續前行。
就要走上臺階時,顧思憶直接攔在夏之雋跟前,“咱們再去那兒打打球吧”
夏之雋扯動脣角,正要說什麼,小樓的門開了。
顧思憶轉過身,看到媽媽走出門外,不再跟夏之雋囉嗦,快步跟到媽媽身邊。
夏廣宇和夫人送許佳慧到門邊,許佳慧一再感激道:“書記重情重義,老顧渡過這難關,一定親自登門道謝”
夏夫人把禮品拎出來,“這些就帶回去吧,心意我們領了。”
夏廣宇道:“本來這事兒老顧是受害者,你帶了東西來,我反而不好說話。拿回去吧。”
許佳慧聽懂了這話裏的意思,不再強求。
許佳慧對顧思憶說:“思憶,咱們就走了,跟叔叔阿姨再見。”
顧思憶看向那對中年夫妻,“叔叔,阿姨,再見。”
“下次再過來玩,我讓阿雋陪你。”夏夫人對這乖巧大方的女孩說不出的喜歡。
“爸,媽,家裏來客人了”少年的聲音帶着清冽的質感,如冬雪初融。
“回來了呀。這是許阿姨,這是顧思憶妹妹。”夏夫人爲兒子介紹,像是想到什麼,說,“你跟思憶同年同月同日生,你是子時,妹妹是午時。有位大師說,你們有夙緣,命運受彼此影響,相生增益。小時候因爲這個給你們訂了個娃娃親。”說着,她打趣道,“你看思憶妹妹,人美聲甜,做你媳婦還滿意嗎”
顧思憶:“”
夏之雋:“”
兩個當事人目光恰好交匯,顧思憶露出一個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移開視線。
夏之雋看到她白皙的臉頰漸漸浮上一層紅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