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白日夢我 >第52章 白日夢我
    林語驚:……?

    她坐在沙發上,他站在她面前,手臂穿過她耳邊抵在沙發上,距離很近,半溼的髮梢掃過來,身上帶着剛沐浴過的味道。

    林語驚情急之下,窘迫地問了一個非常二百五的問題:“你要幹什麼。”

    你別過來!!

    你再過來我要叫了!!

    她說完差點沒把自己舌頭咬掉,覺得自己就是二百五本二。

    沈倦壓着聲,氣息細細縷縷包裹過來,他頭偏了偏,鼻尖擦着她臉側過去:“我要……”

    黑暗裏,一切觸覺和聽覺都變得敏感,林語驚感覺到他另一隻手從自己腰側伸過去,貼着沙發靠背向下探進去,帶起布料摩擦輕響的聲音。

    酒精作用下,能感覺到他掌心的溫度比平時稍微高。

    我?

    日?

    我還是太低估你的畜生程度了嗎……?

    林語驚如遭雷擊,渾身僵硬。

    就在林語驚覺得自己下一秒就會直接把這人掀翻過去的時候,沈倦抽手,手指指節擦着她腰窩從她身後抽了個東西出來,同時地燈昏黃的光線亮起。

    沈倦直起身,手裏拿着個小遙控器,居高臨下看着她,揚眉:“拿個遙控器。”

    林語驚:“……”

    “你以爲我要幹什麼?”他坐回到椅子笑,“耳朵又紅了。”

    “……”

    林語驚不知道別的流氓是不是也有他這種,拿個遙控器也非得騷一下,搞得像是要乾點兒什麼似的技能,因爲這種程度的流氓,她還沒接觸過除了他以外的第二個。

    什麼樣的騷在沈倦面前都黯然失色。

    學霸的技能點點的實在是太全了。

    沈倦見好就收,靠進椅子裏,長腿前伸,手臂搭在扶手上:“你想聽什麼。”

    他忽然進入正題,林語驚頓了下:“啊,我,不知道從哪裏問起……”

    她不知道直接問會不會太敏感直接,可是現在她擺在面前的疑問,好像也沒有不直接敏感的問題。

    林語驚心一橫,直接問道:“你那個白月光,不是,上一個喜歡的人,是男的女的?”

    “男的,”沈倦看着她的眼神有點奇異,“也不是你想的那樣。”

    林語驚有一瞬間的心虛:“我想的哪樣……”。

    “是我舅舅。”沈倦說。

    林語驚愣了下,想起寧遠的話:“因爲……”她說不出來了。

    “嗯,”沈倦知道她想問什麼,沉默了幾秒,“因爲我。”

    “我小時候父母工作忙,六歲的時候我舅舅從香港回來,我算是他手把手帶大的,這個工作室,”他指尖輕輕敲了敲扶手,“是他的。”

    “我畫畫什麼的都是他教的,”他擡眼,“你第一次來問我的那個畫,是我小時候畫的,第一張。”

    “我其實覺得你畫得挺好的,有點兒像那個,哆啦美。”林語驚趕緊說。

    沈倦笑了一下,手指把玩着遙控器:“我舅舅是個,好人,那時候隔壁有個小孩,天天被他爸打,經常到這兒來,他就幫他處理傷,也教他紋身什麼的,收他做了徒弟,那小孩家裏沒錢,我舅資助他讀書。”

    “那小孩叫聶星河,就是你之前街上見過的那個。”

    “我不記得我那時候多大了,反正從那以後就是我上哪個學校他就上哪個,我們倆一直一個班,一起上學,放學就一起回工作室。”

    “不過那時候我就已經開始不太喜歡他了,年紀小,說不清爲什麼,但是也不至於討厭,因爲我舅舅喜歡他,他們倆名字很像,都有個河字,發音也像。”

    “我舅舅沒女朋友,他是不準備談戀愛結婚生子的,他想以後把這個工作室交給我,但是我……那時候體校射擊隊到我們那個初中去選人,我就同意去了。”

    沈倦側了側頭,視線落在牆上掛着的那個黑色鏢盤上:“我從小就對這方面的東西比較感興趣,也有點兒小天分。”

    林語驚沒說話,心想他把這個稱爲有點兒小天分實在是謙虛。

    “他應該不太高興,但是沒說,他說我想做什麼就去做,我在體校一年,要住宿,就不怎麼回來了,他就每天都和聶星河待在一起。”

    “後來就越來越不對,聶星河就是個瘋子。”

    “他從小被他爸虐待,心裏已經不太正常了,他藏得很好。”

    “但是這種不正常會傳染,他自己不正常,也想不讓別人好。我走了,他沒了顧慮,他可以無所顧忌。”

    林語驚覺得有點發冷,她忽然不太想聽下去了。

    不想,或者不敢。

    “等我回來意識到的時候我舅舅已經不太對了,他開始焦慮,厭世,我後來才知道,他在香港的時候曾經有過抑鬱症病史,看過一段時間心理醫生。”

    沈倦當時幾乎沒往這方面想過,那麼溫和又細膩的一個人,他的神經是不是也是纖細脆弱的。

    “我不知道的事,聶星河卻知道,他勾出了他所有的,極端的一面,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以爲他就是……代替我陪着他。”

    “我媽後來幫我舅舅找了個心理醫生,他去看了幾次。”

    “後來,我不知道聶星河跟他說了些什麼,他不肯再去了,除非我回來。”

    “他想要我回來,和他一起在這裏,他不想讓我再回體校了,我就邊哄着他看醫生邊訓練,就這麼斷斷續續堅持了一年,省隊教練來找我。”

    “我……”沈倦閉了閉眼睛,“我不可能拒絕。”

    “我們一直是瞞着他的,他還是知道了,他不同意,他覺得我之前都是在騙他,我背叛他了,他大概把我當成……希望寄託或者夢想的延續什麼的。”

    “我進省隊前一天他來找我,想帶我回去,我沒答應,”沈倦垂着眼,“回去以後,他自殺了。”

    林語驚腦子空白了好幾秒,寒意順着脊椎骨一路往上竄:“什麼……?”

    “他自殺了,”沈倦平淡地重複道,“這樣我就走不掉了,我一輩子都得在這兒。”

    “沈倦……”林語驚聽見自己的聲音在抖,不知道是因爲他說的這些話,還是他說着這話時那種平靜到寂靜的語氣。

    “他沒死成,到現在就這麼躺着,”沈倦繼續說,“我回來重新讀書,上了八中,過了很久,我才意識到聶星河在這中間扮演了一個什麼樣的角色,他很得意,他藏不住了。”

    聶星河這人擁有一切讓人相信他的特質,弱小溫和,靦腆無害。

    沈倦後來找到他,問他爲什麼。

    聶星河說他嫉妒。

    爲了讓洛清河滿意,他努力做好一切事情了,他生在一個畸形的家庭,洛清河是第一個讓他感覺到溫暖的人。

    洛清河生病是他照顧,他開心難過,他都是第一個察覺的。

    他把所有的對父親的,家人的愛傾注在洛清河身上,他甚至覺得洛清河就是他父親,他們倆才應該是世界上最親密的人。

    但是洛清河心裏想着的永遠都是沈倦,他把自己所擁有的都留給沈倦了,即使沈倦後來幾個月都不出現一次,即使沈倦根本不會要這個工作室了,洛清河依然想留給他。

    “明明我就站在他旁邊,他看不見我,他背叛我了,他對我好,然後又不要我。”

    “我也想讓他嚐嚐,被最疼愛的外甥背叛是什麼滋味,他現在醒不過來了也沒關係,我也會一直照顧他的,他終於看不到你了。”

    幽暗深長的小巷子裏,瘦小的少年被他抵在牆上,笑着輕聲說:“沈倦,你後不後悔,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全都是因爲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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