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熟悉不過的聲音隱隱綽綽傳來。 .
紀微染呼吸倏地一滯!
厲佑霖……
是……是她的幻覺麼?
她已經嚴重到幻想他出現了麼?
可是,怎麼可能呢?
他在青城啊。
他……
“砰砰砰——”
“染染!”
之前更響亮的敲門聲和叫喊聲又一次傳來。
紀微染睜大了眼。
幾乎是條件反射的,她掀被子下牀,不敢置信的走向門口。
越近,她的心跳越快。
“咔嚓——”
門開。
四目相對。
那張再熟悉不過的臉出現在視線。
是他……
他真的來了,不是自己的幻覺。
剎那間,紀微染只覺幾乎要讓自己窒息的恐懼一下消失的乾乾淨淨,取而代之的,是委屈和喜悅。
大腦嗡嗡作響混亂不堪,一直壓着的情緒倏地徹底失控,她猛地撲進了男人懷!
“厲佑霖……”
眼淚流下,洶涌如潮水。
“你來了……你終於來了……厲佑霖……厲佑霖……”她死死的抱着他,腦袋埋在他胸膛前和他緊密相貼。
只短短几秒,她便哭得不能自已,眼淚更是將厲佑霖胸前一片打溼。
“厲佑霖……厲佑霖……”她不停的叫他的名字,抱着他腰的手也無意識的加重了力道,一絲一毫都不想和他分開,“厲佑霖……”
她的身體顫抖不已。
厲佑霖感覺到了。
一時間,他只覺心臟被一隻手攥住了似的難以呼吸,悄無聲息的鈍痛更是一下蔓延至了全身,難受的緊。
他心疼,更自責。
“我在呢,染染,我在,別哭,嗯?”厲佑霖一手將她抱住,另一隻手則輕拍她的手背安撫,他的脣一下接一下的輕吻她的髮絲,“怎麼了染染?別哭,我在,我陪着你。”
懷人沒有迴應。
她仍在哭,且身體顫抖的更厲害了。
想到兩人還站在門口,擔心她會着涼,厲佑霖摟着她進了屋,又反手關門。
“染染?染染……”他輕聲叫她,柔聲哄着,“到底出什麼事了?不哭了好不好?染染……”
他的手仍在輕撫她的手背,卻在下一瞬的時候,忽然察覺到她的身體僵了下。
然後……
哭聲停止了。
“染染?”
剛剛哭得肆意,大腦也似乎跟着缺氧,而現在,聽着他的話稍稍清醒過來的紀微染只覺自己進退兩難。
她感覺到了自己對他的依賴,這種依賴或許她自以爲的還要深很多,悄無聲息的紮根在了她身體裏,要不然她不會在看到他的那一秒情緒失控撲進他懷裏。
可,此時此刻,她的理智在告訴她,她不能這樣,幾乎是這個心底聲音出來的同一時間,她腦忽然冒出了那日看到的那個年輕小姑娘。
那個小姑娘住進了他家裏,說不定以後……會成爲真正的厲太太。
那麼,她更不應該……
紀微染的臉白了白。
血液漸漸變涼,她想要鬆手:“對……對不起,我……”
下一秒,她的下顎被擡起,接着,她被迫和男人四目相對。
“對不起什麼?你想說什麼?”
“我……”
厲佑霖望着她,心微嘆一口氣:“你是不是想說,我不應該出現,我們不能再見面,我們早結束了,剛剛只是意外,是麼?”
話全都被堵住。
偏偏男人的語氣,他的表情,看起來都是在訓人,好像錯的是自己一樣,紀微染無意識的咬住了脣,莫名的惶惶不安,緊接着而來的,是洶涌的委屈。
明明他發了那樣的微信,還有了新女朋友……
“我……”
她仰着頭,眼睛泛紅,臉蛋還有着未乾的淚痕。
那模樣……
心底最深的悸動被她勾起,厲佑霖深吸口氣,強行壓下才不至於在這種不正確的時候對她做什麼。
“我不會走的。”沒有多加解釋,他鬆開她的下顎,直接一個公主抱將她抱起往牀邊走去。
紀微染再一次沒有了思考能力,只能任由他抱着自己,直到被小心翼翼的放在牀,男人似乎要直起腰離開,她才一下驚醒,更是想也沒想的拉住了他的手。
“你去哪?”
沙啞的嗓音,透着濃濃的不安,一下戳到了厲佑霖內心最柔軟的地方。
俯身,他習慣性的在她額頭落下一吻,耐心的哄着安撫着:“我不走,我先開燈,開亮一點,別怕。”
拉着他手的手仍是沒鬆開。
心微動,厲佑霖意識到了什麼,眉頭一下跟着緊皺。
反手主動將她的手包裹在掌心裏,他索性重新抱起她,而後這樣走到房間各處,將這裏的燈全部打開。
燈光明亮,她哭紅了的雙眼更加清晰。
厲佑霖心疼萬分。
而這時,他終於後知後覺的發現她的背後已經溼透。
心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他抱着她在牀邊坐下,一隻手輕撫着她的臉蛋,繼續哄着:“染染,告訴我,怎麼了?爲什麼哭?是不是又做噩夢了?”
他想到了在林嬸家那次,她被噩夢驚醒,那會兒的情形和現在差不多,尤其是眼神,不同的是,那次她沒有哭,也沒有現在這麼脆弱。
想到這,他心口的鈍痛更強烈了,再開口,他下意識又放柔了聲音:“染染,別怕,噩夢都是假的,何況我在這裏。”
噩夢……是假的。
恍惚,紀微染聽到了這句話。
“……假的?”睫毛不停微顫,她不確定的問。
厲佑霖吻了吻她的脣,看着她的眼睛肯定回答:“對,都是假的,夢而已。染染,可不可以告訴我到底是什麼樣的噩夢?說出來了噩夢不會再來找你了。”
這一刻,他前所未有的懊惱自責,如同那日她躺在手術檯,他在外面無能爲力一樣。
他該早點來的。
他的染染那麼堅強,普通的噩夢根本不會放在心,可她現在的樣子,分明……還在恐懼。
“染染,告訴我,嗯?”他又哄。
紀微染眼眸動了動。
“厲佑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