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下口罩的程川見狀率先開口安撫:“放心,霍少沒事,崩裂的傷口都處理好了,讓他好好休息,等他醒來就沒問題了。”
夏晚一顆心猶如在雲端,失重的感覺讓她難受,她胡亂抓住了程川的手臂,沒有焦距的眼中盡是擔憂和慌亂:“真的?”
“當然。”程川點頭,斟酌了下用詞,“霍少只是……這幾天都沒好好休息,他不是鐵人,何況之前的傷並沒有完全復原,所以纔會出現這種情況。”
頓了頓,他微微一笑繼續:“不過相信霍太太你現在就陪在霍少身邊,他的身體會比平常更快的復原。”
他說的輕鬆,夏晚終是鬆了口氣。
“謝謝……”
“不客氣。”
夏晚後知後覺有些不好意思的鬆開了抓着他的手:“抱歉,那……他大概多久會醒?”
“麻藥過後,最多兩三個小時。”程川回答,忽的想起目前最重要的事,於是建議道,“霍太太,你的眼睛……不如趁現在有時間,我們去做一個詳細檢查吧。”
夏晚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的搖了搖頭。
“晚晚!”一旁的顧言聽着,又急又不解,“你……”
夏晚抿脣,道:“我想先單獨陪他一會兒,就一會兒,然後再去檢查,要不然……我放心不下。”
無論是神態,還是語氣,她都很堅持。
“好。”程川點頭,“那我先去安排一下。”
“麻煩你了。”
“應該的。”
程川很快離開,一直沒說話的厲佑霖安慰了夏晚兩句便跟上了程川。
知曉她的心急,紀微染沒有浪費時間:“晚晚,我先扶你進去,我和言言就在外面。”
“微……”
“我最近休息,時間很多,沒關係的。何況,工作再重要,都比不上你。”紀微染打斷她的話,小心翼翼的扶着她往病房走。
兩人的手和平常一樣握着,夏晚感動,緊緊的反握住,剎那間,心底亦涌出了陣陣暖意,溫暖着她的四肢百骸。
“嗯……”她笑。
很快,她便被扶進了霍清隨所在的病房。
安靜的空間裏,一下子彷彿只剩下了她和他的呼吸聲。
夏晚靜靜坐了片刻。
“霍清隨,”俯身,摸索着,她小心翼翼捉過他的手貼在自己臉上,“霍清隨……霍清隨……你聽得到我在叫你的,對不對?”
小嘴微撅着,她撒嬌似的用臉磨蹭着他的掌心,汲取着獨屬於他的溫熱。
“霍清隨,”她叫他,嗓音低低,“你覺不覺得,從你‘逼迫’我結婚以來,都快數不清我們進了醫院多少次了,簡直……這裏都快成爲我們的第二個家了,真討厭呢。”
她說着,自己忍不住揚脣笑了起來,但也不過短短几秒,她便收斂了所有的笑意,認認真真的道:“現在,我別無他求,就希望你,我所有在意的人,都平安,健康。沒什麼,比平安健康更重要了。”
將椅子往前動了動以便更靠近他,夏晚換用左手握住他,右手則試探着摸上了他的臉。
額頭,眉心,鼻子,嘴……
“霍清隨,”想到一件事,她忍不住笑着打趣,“你知不知道?嘴脣薄的男人啊,最是無情冷漠,爲什麼你不一樣,是相反的?十年……有你惦記的十年,突然覺得好幸福。”
“霍清隨……”再次俯下身,她輕柔抱住他,故意威脅,“等下我就去檢查眼睛,等我回來的時候,你必須要醒來了知不知道?”
嘴角情不自禁的微微上揚,頓了頓,她憑着感覺在他薄脣上落下一吻,低低的,呢喃着:“霍清隨,認識你,是我的小幸運……”
隨着她的話音落下,脈脈溫情頓時融合進了空氣中。
久久不散。
十五分鐘後,夏晚由紀微染和顧言陪着去做檢查。
三人如往常一樣隨意聊着。
不想電梯門打開的那一剎那,一道明顯壓抑着情緒的微顫的聲音鑽進了夏晚耳中。
“夏晚!”
夏晚眉頭微擰。
一個不算陌生的名字一下擠到了嗓子眼。
顧言比她更快一步:“童菲是麼?要麼,自己滾,要麼,我讓人趕你滾!晚晚的名字也是你叫的?!你有什麼臉?滾!”
他話裏滿滿的都是厭惡。
夏晚聽出了不對勁,一下拉住了他:“言言,怎麼回事?”
但其實……
她心中已隱隱猜到,只不過,她需要確認。
果然。
當顧言氣憤不已的將島上發生的事說出來的時候,她一點也不驚訝了。
  童菲卻像是沒有察覺到顧言的冷言冷語,甚至是威脅眼神,從始至終,她只是一眨不眨的盯着夏晚,不想錯過她臉上任何的表情。
她以爲,夏晚會在聽完之後對自己破口大罵,或是嘲諷,再不濟,也會如顧言一般冷漠的讓自己滾。
卻不想……
夏晚臉上的神情竟然沒有絲毫的變化,始終是淡淡的。
就好像……
她的出現並沒有帶給夏晚任何影響。
不。
確切的說,或許夏晚根本就沒有把自己放在眼裏,所以纔會如此冷靜的面對。
只是,這樣的冷漠無視,纔是最讓她難堪的啊。
“夏晚,”雙眸通紅,童菲深深的吸了口氣,搶在顧言要趕自己走之前迅速說明來意,“我……我想和你單獨聊一聊!不會浪費你很多時間的,我……”
剩下的話,不知怎麼,她竟是怎麼也說不出口,確切的說,是在夏晚面前放不下那個姿態。
死死咬着脣,她盯着夏晚。
夏晚感覺的清清楚楚,她大概也能猜到她想聊什麼。
但……
“等另外的電梯吧。”淡淡開腔,她拉着紀微染的手示意往旁邊走。
全程,她的目光都沒有落在童菲身上。
童菲眼睜睜的看着她要走。
“夏晚!”想也沒想,她脫口而出,隱忍了幾天的擔心受怕,甚至是憤怒和些許怨恨,全在這一刻噴薄而出,“站住!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故意的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