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庭大哥！”南歡猛地站了起來，一雙微紅的雙眸定定的望着牀上這個令她朝思暮想了多年的男人，“你聽我說，好不好？”
視線交匯，霍東庭沉默了兩秒。
“東庭大哥……”
“好。”
南歡笑了，眼中頓時染上了如星辰一般的亮光。
“東庭大哥，”貝齒咬了咬脣，她深吸口氣，鼓足勇氣用最溫柔的聲音娓娓訴說心事，“我很清醒，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昨晚的那句話，也不是衝動，東庭大哥，你明白麼？”
霍東庭眼中閃過懊惱：“南歡……”
南歡搖頭，打斷他的話：“那一年你救了我，只留給我一個背影，你可能覺得不可思議，就是那麼一個背影，我的心裏便住進了你，一直到今天，都沒變過。”
當年記憶溫暖涌出，她上揚的脣角溢出的滿滿都是幸福。
“可我不敢說，甚至在你面前一直都在隱藏，我……後來，我們失去了聯繫，沒人知道，在異國的那幾年，我有多想你，我想過去找你，想過跟你表白，可我……不敢，怕說出來後我們連朋友都沒得做。”
說這番話的時候，她的心尖微微顫着，像是有什麼在拉扯一樣，可即便如此，南歡仍覺得滿心歡喜，只因，他就在自己面前。
如同每一個墜入愛河的女生一樣，她的眼中只有他：“我也曾想過放下，甚至……我試着去接受別人的追求，可是，我發現，只要那個人不是你，我就無法投入，我的心裏，腦子裏，除了你，再也裝不下任何人。”
她的嗓音輕輕嫋嫋，像是微風，能撫平人心中的褶皺。
“南歡……”開腔，霍東庭喑啞的嗓音中透着懊惱，甚至是後悔，“對……”
“東庭大哥！”南歡猛地搖頭，她不想從他嘴裏聽到那三個字，“別說。”
嘴脣翕動，霍東庭到底沒有繼續。
眼眶中的酸意不知何時濃了些，南歡吸了吸鼻子，嘴角始終噙着溫婉的笑意：“我做不到，所以這次回國前我就想好了，我一定……一定要鼓起勇氣跟你表明心意，我不想餘生在後悔中度過，哪怕你不喜歡我，我也不會後悔。我……”
不知怎麼的，後面的話她卻是再也說不出口，且眼淚很沒出息的一滴滴的往下掉。
南歡猛地轉身，她不想讓他看到。
不想下一秒，微涼的指尖忽的觸碰到了她的手，而後她被迫轉身被拉着坐到了牀上，下一秒，她的眼淚被無比溫柔輕緩的拭去。
南歡身體頓時僵住。
“東……”
“對不起。”沉啞的男音低低響起，“讓你等了這麼久，我應該早點去找你，早點告訴你……我愛你，對不起，是我不好。”
一字一頓，是獨屬於他的溫柔。
鼻尖泛酸，剛剛纔停止的眼淚忽的洶涌而下。
“別哭了，好不好？”霍東庭順勢將她摟在了懷裏。
南歡死死咬住脣，搖頭。
“南歡……”
感覺到男人的手指擡起了她的下巴，南歡淚眼朦朧望着眼前人，終於把被他打斷的話繼續說了出來：“東庭大哥，我……我愛你，我要勇敢一次，我相信自己，也相信你，我們結婚吧。”
然而……
迴應她的，卻是男人突然又冷淡下去的神情。
“東庭大哥！”南歡慌了，一顆心猶如毫無徵兆的墜入到了冰寒之地。
疼。
冷。
一秒，兩秒……
半分鐘過去，情緒終是失控，她用力甩開他的手，傷心欲絕不敢置信的爆發質問：“我說了我不是衝動，我很清醒自己在做什麼？所以你爲什麼又要避開我？還是說……你說的話都是騙我的？你只是在哄我，是麼？你……”
眼見着她的情緒隱隱有崩潰之勢，霍東庭一下按住了她的肩膀，嘆了口氣道：“沒有，我沒有騙你，南歡，你冷靜點，好不好？”
任由他按着，南歡沒有迴應，只是用一雙眼睛直直的盯着他。
霍東庭再次嘆氣，神色懊惱的同時，更多展露的是寵溺：“我只是覺得，結婚這種事，應該由男方提出來，而不是你，明白麼？”
頓了頓，他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自嘲一笑：“南歡，我怕，怕你以後會後悔。”
“我不會的！”南歡想也沒想就急急否認，“我……”
霍東庭卻是搖頭，隨即按着她肩膀的雙手漸漸垂下。
退後一步，他和她稍稍保持距離，而後無比冷靜繼續：“你會後悔的，我們有幾年沒有見面，如今的我，不是你當年認識的那個霍東庭了，你明白麼？你清楚麼？你喜歡的，到底是當年那個背影，還是如今的我？”
“我……”
霍東庭沒有給她反駁的機會，他望着她，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了類似於疲憊的神色：“昨晚在酒店，我就已經告訴你了，可我沒說的是，這幾年的我，確實不堪，我確實算計了霍清隨，梁家拿出來的證據並非全部是捏造，南歡，這樣陰暗的我，你確定日後你不會後悔？”
視線下移，他落在自己的兩條腿上，眼底的自嘲更
甚：“何況，我的腿……我可能再也沒辦法站起來了，我會成爲一個廢人。”
再也聽不下去，南歡紅着眼阻止他：“我不准你這麼說自己！我相信你，爲什麼你也不能相信你自己，相信我？還有，不管你的腿能不能好，我都不會改變我的心意！”
她的嗓音微微發顫，然而語氣卻是那麼的堅定。
一如她的眼神。
四目相對。
誰也沒有再說話，彷彿在無聲對峙。
最終，還是霍東庭打斷了沉默。
“南歡，”他看着她，眼中露出明顯的痛苦，再開腔，他的嗓音已喑啞緊繃到極致，“如果我說，我曾經無意的害死過人呢？”
轟！
剎那間，南歡只覺頭頂炸開了一道驚雷。
“我……”
“回去吧。”移開視線沒有再看她，霍東庭神色說不出的晦暗，“這幾天，我們暫時不要見面了，我給你時間，你好好想想清楚，我……也想一想。”
“東庭大哥！”
“出去吧。”
南歡僵愣在原地，臉色慘白。
她久久未動，可牀上的那個人，卻是再沒看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