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夏心頭一緊, “你,你怎麼知道”
許天奇撩了撩頭髮, 嘚瑟說:“整個四中,還沒有我不知道的事,而且還是這麼大的事。”
田夏眼睛睜大了些,滿眼疑惑地望着他。
許天奇臉上的笑意淡了些,眼中的神情看起來還有些嚴肅, “四中的扛把子換人了, 這事兒不管我們學校的人知道, 外校的那些人估計也很快會知道。”
田夏也跟着他緊張了起來,“被他們知道會怎麼樣”
“會誒小夏夏, 我看你對陽希很不一樣嘛,咱們同學兩年, 怎麼沒見你這麼關心我啊”許天奇這人正經話說不了兩句就開始耍痞, 惹得田夏滿臉通紅。
“我、我,不是”田夏臉上發燒,低着頭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 忽聽許天奇“哎喲”一聲,身邊的位置有人坐下了。
葉陽希把書包從許天奇頭上拿下來,語氣充滿威脅地說:“你說什麼,你要她關心誰”
“關心你、關心你還不行嗎”許天奇捂着後腦勺, 好像十分委屈似的, “一大清早的被迫吃了把狗糧, 我招誰惹誰了哼”
許天奇氣憤地回了座位,嘴裏直唸叨“有異性沒人性、重色輕友”,望着葉陽希的眼神幽怨的像個失了寵的女人。
田夏有些擔心許天奇真的生氣了,小聲問:“他沒事吧”
葉陽希把書包往後一甩,“沒事,有事也活該。”誰讓他口無遮攔來着。
田夏原本還有點兒不相信,不過下了早自習,許天奇真的恢復了嬉皮笑臉的模樣過來喊葉陽希去小賣部,葉陽希給了她一個“你看吧”的眼神,任由許天奇勾着他的肩膀,兩人有說有笑地出了教室。
葉陽希不在位置上,正好給了任純找田夏聊天的機會,不知道爲什麼自從知道了葉陽希成了扛把子的消息之後,任純就對葉陽希有點怕怕的。
她坐在田夏前桌的位置上,一臉神祕兮兮地和田夏說:“田夏,我跟你說哦,葉陽希好像是個富二代來着。”
田夏一愣,富二代她記得葉家父母好像都是公務員,就算單位福利再好,葉陽希也稱不上富二代吧。
“爲什麼這麼說呢”
任純略興奮地說:“那天你走了之後我們不是去唱歌兒嗎,我尋思着隨便找一家附近的ktv就行了,沒成想許天奇卻帶我們去了le公館。le公館是什麼地方你知道嗎,在那裏包一個迷你包都要七八百,而且我看了一下酒水單,那上面一個果盤的價格都嚇死人了,許天奇還叫了兩瓶洋酒,啤酒什麼的更像是不要錢的,我大概算了算,那一晚上至少花了一兩萬呢。你說普通人請同學過生日,能出手這麼大方嗎”
能到四中上學的孩子,家庭環境都不差,許天奇不用說,真正的富二代,家裏的房子多的他一輩子都住不完。
田夏嘛,家裏環境不說好的誇張,但也不差。田一彬不到四十就已經是中心醫院骨外科的科室主任了,方若梅是又icu的護士長,兩人的年收入加起來百八十萬都算少。聽任純這樣說,田夏估算了一下自己的過年紅包和平時的零花錢,笑盈盈說:“我也可以的。”
任純簡直敗給了她的天真,“你有錢我知道,但你能天天去那玩嗎”
田夏這就聽不懂了,“天天去”
“我看許天奇那輕車熟路的架勢,肯定不是第一次去,他又成天和葉陽希泡在一起,那葉陽希肯定也沒少去。而且去ktv肯定不可能是兩個人去吧,那人一多,花銷肯定不少,再加上次數一多,一次兩萬,五次不就是”任純一邊推理一邊自算,算着算着把自己都嚇了一跳,“我的天他肯定是個富二代”
田夏望着她用力張開到發抖的十指,覺得她有點兒誇張了,“我覺得你可能想多了。”
上課鈴響了,任純不得不回到她的座位上去了。
許天奇和葉陽希在班主任之後進教室,連個報告都沒打,田夏看着班主任不善的臉色還以爲他們會被罰站,沒想到班主任竟然什麼也沒說。
課上到一半,葉陽希呼呼睡的不知多香,也許真像任純說的,他就是天天都出去玩,所以白天才這麼困吧。
 
田夏一見,立刻擺了擺手,這可是班主任的課,要是被她捉到她們上課傳紙條,那可不得了了。
大約是剛纔課間話還沒說夠,任純心裏憋得慌,她覺得她必須跟田夏好好討論一下這個問題。
正好班主任此時在寫板書,任純也不管田夏願不願意,擡手一扔,小紙團不偏不倚地砸中了葉陽希的臉。
紙團在葉陽希的側臉上彈了一下,落到了他臂彎裏面。
任純見狀倒吸一口涼氣,趁着葉陽希還沒醒過來連忙回過頭去,生怕被他發現了。
田夏心裏也怦怦直跳,見葉陽希半天沒有動靜,她輕輕伸手繞過他的頭頂,想悄悄地把紙團拿回來。
緊張的小手剛剛經過葉陽希的耳畔,突然被人大力捉住了。
田夏被嚇得一縮。
葉陽希一手抓着她,一手捏着小紙團,眼睛裏滿是狡黠的笑意,“這是你的想不到你看起來這麼乖,也會上課傳紙條”
教室的門在他身後敞開,室外的氣溫混合着他身上的熱氣爭先恐後地涌進來。
他此時似乎渾身都在散發着誘人的荷爾蒙,田夏清楚地聽見了兩聲嚥唾沫的聲音。
“陽希、不不,葉學長我,我叫倪菲。”倪菲被葉陽希現在的樣子迷得暈頭轉向,站起身對着他語無倫次的,“學長,我、我喜歡你,你可不可以”
“你叫什麼”葉陽希突然打斷了她,他的表情稍微緩和了一些,擡腳慢慢向她們走過來。
他身上還帶着陽光的熱力,經過倪菲,葉陽希側身坐在了田夏身邊挨着過道的位置,“你叫什麼名字”
這樣近距離地看着葉陽希,倪菲變得更加緊張,田夏都能看見她的耳根正在慢慢變紅,“倪、倪菲,我叫倪菲。”
田夏不知道葉陽希爲什麼要坐到她身邊,還拿起了她的水杯。
眉頭皺起一點點,她小聲提醒:“葉陽希,你拿的是我的杯子。”
不知是不是她的聲音太小,葉陽希像是沒聽見似的,自顧地擰開杯蓋,自保溫杯裏騰出來的熱氣薰得他眉頭一皺。
怎麼忘了,這個小傻子還生着病,水都喝熱的。
看他端着杯子不動,田夏怕他真的會用她的杯子喝水,着急地用筆戳了戳他的腿。
葉陽希置若罔聞,擡眼望向倪菲的時候,眼神銳利的像一把刀:“你確定卸了妝我還能認得出來你”
倪菲的臉色唰一下變白,“什麼意思”
葉陽希無謂地撇撇嘴,淡淡說:“意思是,妝前妝後差別太大的女人,我不喜歡。”
“可你還沒看過我卸妝的樣子。”倪菲着急說。
這話一出,田夏好像明白過來葉陽希的意圖,她剛一側眸,果然聽見葉陽希說:“那你現在卸給我看。”
倪菲錯愕地望着他:“現在”
葉陽希勾脣一笑,眼中的那股子邪氣一下就被勾出來了,“對,現在。”
倪菲垂在身側的雙手驀地收緊,塗着鮮豔口紅的雙脣緊緊抿着沒有說話。
任純在一邊看着覺得情況有些不對頭,悄悄在桌下碰了碰田夏的腿。
教室裏安靜了一會。
“葉陽希。”
是田夏的聲音。
葉陽希偏頭,田夏那雙溼漉漉的眸子正直直地望着他,眼中純淨無波,語氣也無甚起伏。
“同學們馬上就要回來了,先讓倪菲學妹走吧,可以嗎”
可以嗎
輕飄飄三個字。
葉陽希覺得自己心房裏好像是包了一汪水,晃晃蕩蕩的,一下一下的,又柔又重地撞擊着他的胸口。
田夏知道,葉陽希是想羞辱一下倪菲。
高中階段對他們來說,還處於一個認知偏差的時候,青春期的躁動、內心的叛逆、對外界的好奇和模仿心態都處於一個極值。
其實學校裏像倪菲這樣年紀小小卻濃妝豔抹的人不在少數,她們大多隻是以刻意地裝扮讓自己看起來與衆不同,以此將自己和其他人明顯地區分開來,在“哇,這個女生跟我們都不一樣”的視線裏,她們內心能獲得極大的滿足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