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詭三國 >第2023章大漢規矩,張飛手段
    不管怎麼說,在鹽鐵會議之後的太興四年,許縣的朝堂實際上進入了一個相當難得的政治穩定時期。

    這裏面自然是有許多的因素左右着,但是從根本上來說,其實是大多數人都忙起來了,也就自然沒有什麼心思去掀那些雞毛蒜皮的事情來扯蛋。

    百姓要照顧莊禾,士族在謀劃着田畝,執政者曹操要穩固冀州,許縣這裏就多少放鬆了一些,沒有像是驃騎將軍來襲的那個時間段一樣,似乎到處都是不安定的氛圍,隨時可能爆發點什麼出來一樣。

    冀州集團倒臺了,袁紹死了,袁氏分崩四裂。可是這不代表着冀州士族就立刻被貼上失敗者的標籤,然後打落在地。

    整體來說,冀州的士族是失敗了,代理人袁紹出局,但是冀州士族沒有傷筋動骨多少,甚至在袁紹死後,還因爲袁氏三兄弟的相互紛爭沒空理會這些鄉野豪強,使得這些傢伙有更多的機會把持地方,畢竟上頭沒人管,那麼鄉野之中怎麼說,亦或是怎麼算,當然就是這些士族說了算。

    就像是後世某些公司倒閉破產了,其法人和一大幫子在公司打工的傢伙自然是樹倒猢猻散,但是並不代表其投資方也要跟着倒閉,說不得投資方還可以頂着債權人的名義,先期掠奪了公司內部最爲關鍵的東西來作爲其投資的補償,剩下的那些桌椅板凳什麼的,才丟給下一個來開公司的減價處理……

    所以現在冀州士族就是和曹操的磋商之中,誰都不想撕破臉,誰也不想失去主動權。

    不過可以明確一點的是,冀州士族和曹操終究是會達成某個程度的一致的,畢竟至少還有驃騎將軍斐潛在,甚至因爲斐潛的原因,冀州士族和曹操的融合還會更快更順暢一些。

    天子和曹皇后,似乎也越發的融洽起來,隨着曹皇后的肚皮一天天的大起來,劉協也似乎多出了幾分爲人父的沉穩,不再一味的和曹氏集團相抗衡,相互之下似乎也有着更多的融洽氛圍。

    當然了,其實很多人都知道,這樣的祥和氛圍,也未必能維持多久。

    很現實的,擺在面前的就是各地災情,現在都在救災,忙着補耕補種,所以還沒有人理會到後續秋收的問題,若是今年根據情況減免賦稅,不興兵事,那麼多少還會緩和一些,若是還要保持原本的賦稅,甚至還要抽調民夫輔助作戰,那麼……

    可問題是曹操會停下作戰的腳步麼?

    這誰也不好說,而且看起來,從南到北,似乎到處都充斥着殺機。面對朝堂內部,劉協展露了一些手段,似乎有些作用,但是對於這種外部的威脅,劉協就毫無能力了。

    大漢天子劉協雖說通過鹽鐵會議,多少表現了一下關於協調矛盾的能力,以及政治上面的些許手腕,但是對於這些玩政治的老油子來說,還是依舊稚嫩。當然,這對於一般的年青天子來說,稚嫩不是什麼問題,因爲其他的天子還有機會,還可以犯錯,還有時間學習,但是對於劉協來說,這些學習的機會,成本都是很高的。

    天子劉協有沒有可能真的搖身一變成爲『劉秀第二』,即便是最爲看好的保皇黨人心中都未必有底。這個多少也可以理解,畢竟大魔導師劉秀的禁咒,不是誰想學就能學的。這些人更多的寄希望於劉協能夠成爲另外的一個皇帝,一個同樣也是年幼動盪,繼成大位的皇帝。

    平心而論,在這樣一個大漢旗幟飄揚了三四百年的國度,劉氏天子的地位當下縱然有些動搖,但是依舊很多人還是會在心中留下一片地方的。

    至於現在的局面……

    沒辦法,實際上有好多事情,或者說規矩,已經是崩壞了。就比如最簡單的,漢代外派大員必須要有家眷在京都,不管是太守、刺史,或是州牧,家眷必須留在京都,尤其是長子,必須在京都!

    即便是昏庸著稱的漢靈帝時期,外派劉虞爲幽州刺史,留其子劉和於雒陽;外派劉焉作爲益州牧,其子劉範必須留在京城……

    這曾經是不可更改的鐵律,若是外派大員敢帶着長子私逃地方,便是黃泥掉在褲襠中,不是叛變也是謀反,怕不是朝堂立即派兵緝拿!

    但是現在呢?

    曹丕就跟着曹操到處跑,至於驃騎將軍斐潛,那就只剩下呵呵兩字了。

    規矩一旦被打破,想要再立起來就不知道幾難!

    所以,規矩很重要!

    規矩不能被打破!

    大漢朝廷的規矩是什麼?是代表了最爲廣大的士族利益!

    大漢律法的規矩是什麼?是保護所有士族子弟的利益不受侵害!

    就像是商販若是膽敢以普通鴨子膽敢冒充士族的貴鴨之名進行販賣,必然是砸了販鴨之商賈的牌子,順帶抄家絕不可赦免,但是反過來若是士族故意打砸了工匠,即便是使其殘廢了,頂多也就賠個兩百錢得了……

    地方官員新上任太守的規矩,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召集鄉老,當場向地方豪強保證,誰跟士族地方豪強過不去,他就跟誰過不去!民……呃,地方豪強不管什麼事,能不捕就不捕,能不動就不動!有呼必應、無事不擾、不叫不到、隨叫隨到……

    再不濟,也要表示一下自己在面對問題、矛盾和壓力之時,會拿出一個大漢地方大員的勇氣和擔當!爲地方豪強之憂而憂,爲鄉土大戶之困頓而哽咽……

    這纔是規矩!

    這纔是作爲大漢王朝,作爲一個大漢的朝堂大員,應該有的,應該懂的『規矩』!

    結果現在來了一個什麼狗屁不通的『貸令之律』……

    從春秋戰國時期開始,士族公卿借貸民間百姓,就已經是高利貸了,多的是百分百,少得百分五十,最少的也是有百分二十的,所以這個『貸令之律』的百分之五,是個什麼鬼?還有這種事情?!

    特喵的驃騎將軍斐潛腦袋進水了?

    天子喫士族,士族喫百姓,百姓喫土,土喫……嗯,別管土喫啥,反正這不是鐵律麼?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不是千年不變的規矩麼?

    百分之五?

    山西的那幫子,真是好可憐啊……

    不管是冀州還是豫州,這些山東士族在憤慨的同時,心中也翻騰起一些對於山西士族的憐憫,大概類似於兔死狐悲的感覺。

    一時間紛紛擾擾。

    冀州,豫州,三五成羣的各種議論。

    酒肆,莊園,嚌嚌嘈嘈的各種聲音。

    肉香,茶韻,布幔之中的伸縮脖頸。

    『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逭……啊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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