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詭三國 >第七八五章 於夫羅的誓言
    美稷王庭的於夫羅忽然覺得自己這個夢寐以求的王座,似乎變得不怎麼好坐了起來,那個該死的白馬銅和休各胡的人居然敢帶着鮮卑人回來

    “這些該死的畜生”

    在南匈奴這個象徵着王權的大帳之內,於夫羅憤怒的吼叫着,將桌案之上的器物打砸在地。

    現在的問題不在於白馬銅和休各胡,而是鮮卑。

    於夫羅罵的也不僅僅是阿蘭伊和臨銀欽,還有原本在王庭的呼延扎裏和蘭斯斤

    原本緊緊貼着於夫羅的左、右谷蠡王和骨都候,聽聞鮮卑軍隊要來,連忙慌不迭的就找了一個蹩腳的藉口,然後帶着部族遠離了美稷,將於夫羅一個人孤零零的丟在這裏。

    於夫羅原本想強行留下他們,但是一個是就算是留下這些頭人,也未必能完全掌控其下的族人,二是左、右谷蠡王如果算是輩分的話,也算是於夫羅叔叔的那一輩,稍微一猶豫之下,就讓這些人都嘩啦啦的跑光了。

    大草原上奉行的狼王制度表露無遺。

    於夫羅相當南匈奴的狼王,可以,請展示出相應的實力出來,如果能打贏了這一場王位爭奪戰,那麼自然就成爲衆人奉行的王,如果不能,那麼

    “畜生這羣野狗爲了王位居然勾結外人”

    於夫羅依舊不解氣,拔出戰刀來將桌案砍得七零八落。

    如果單單是白馬銅和休各胡,於夫羅根本就不會如此的失態,但是背後的鮮卑人,於夫羅卻毫無把握。

    當然,於夫羅在罵着白馬銅和休各胡的同時,也選擇性的遺忘了自己到底是怎樣暫時坐上這個南匈奴的王座的。

    許久,於夫羅掀開了王帳的門簾,走了出來。

    “大單于”親衛低聲的詢問道。

    於夫羅緩緩的說道:“沒事。”

    如果可以選擇的,誰都會選擇去過最舒適最順心的生活,但是上天卻往往不會這樣的安排。人總是會面對各種各樣的問題,有些事情似乎是給人以沉重打擊,甚至都不堪重負,但是人總需要活下去,咬着牙也需要活下去,直至永遠陷入沉淪的那一天。

    “傳令”

    於夫羅長長的吸了一口氣,說道:“收拾行囊,往南撤出美稷”

    “大單于”

    “我們去跟鮮卑人拼了”

    於夫羅身邊的這些親衛,基本上就是於夫羅從小就在一起的玩伴,長大了就成爲了於夫羅的親衛,相互關係密切,見到了於夫羅當下的局面,這些親吻也都憤懣不已。

    “拼命呵呵”於夫羅苦笑了一下,拼命不是不可以,但是問題是拼完了依舊什麼都沒有,這纔是最麻煩的事情。

    於夫羅仰首望天。

    草原上天空依舊是那麼的湛藍,無邊無際,朵朵白雲懶散的在天空上緩緩地飄動着,與世無爭。

    然而在這樣美麗的天空和白雲之下,卻是醜陋的永遠都紛爭不斷的人。

    “撤出王庭。”

    於夫羅再次重複道。

    自己的族人就只有這一些,憑藉一時的血勇,上去拼命固然是快意恩仇的做法,但是人馬拼光了之後呢

    匈奴高貴的攣鞮氏的傳承難道就在自己的

    手中斷送

    於夫羅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就像是如果不補充這一口空氣就無法下達下面的命令一樣:“所有能帶走的,都帶走不能帶走的都燒了”

    “什麼燒了”

    幾個親衛有些不敢置信。

    “大單于這個可是我們的王庭啊這是王庭啊,大單于啊”

    並非這些親衛有意違背於夫羅的號令,主要是這個事情太讓人難以接受了。

    自從於夫羅響應者漢朝的詔令,帶領兵卒去征討張純的叛亂,離開王庭之後,不管是於夫羅還是像於夫羅身邊的這些親衛,乃至於普通的族人,無不都渴望着再次能夠回到這個南匈奴的王庭,象徵着他們的故鄉的美稷,但是現在於夫羅不但下令要放棄美稷,還要將美稷這裏一些搭建起來的半永久建築燒了

    在這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這個美輪美奐的南匈奴王帳了。

    就算是在羌渠單于的那一場叛亂當中,王帳也並沒有遭受多少的損失,在南匈奴的人心目當中,王帳就是南匈奴的代表,就是權威的單于威嚴。

    南匈奴王帳高大,比一般的帳篷高出一倍餘,圓圓的大帳篷頂分成兩層,鋪的不僅僅有皮毛氈毯,還有那些色彩鮮豔的各種紗絹綢緞,各種金銀寶石等物製成的飾品點綴其上,在陽光照耀之下散發着美麗的光華。

    於夫羅緊緊的咬着牙,腮邊的肌肉不停的顫抖着,他何嘗願意將這些寄託着他美好的夢想的物品付之一炬

    但是,難道留下來給白馬銅或是休各胡那兩個畜生麼

    還是讓這兩個畜生玷污了王庭,再去獻給鮮卑人

    不,絕不

    於夫羅臉色陰沉的一把推開了身側的親衛,轉身進了大帳,最後一次左右環顧了大帳內的一切

    寬闊的王帳內部,曾經是他和小夥伴遊戲的天堂,在父親羌渠單于心情好的時候,他甚至可以帶着一羣小夥伴在王帳之內玩各種打仗的遊戲,他扮演着正義的一方,在父親羌渠單于的哈哈大笑聲當中,理所當然的戰勝了邪惡。

    於夫羅走到了王帳之內的柱子上,取下了一根燃燒着的火把,一不留神卻看到這根柱子在偏下一點的位置上有一道道橫向的劃痕

    於夫羅伸出微微顫抖的手,輕輕的抹了抹這些劃痕。他想起來了,這是他的父親羌渠單于給他們丈量身高的時候,用他那柄隨身的金刀刻下的。

    現如今。

    金刀已斷。

    父親已死。

    而這一座王帳,也即將在自己的手中化爲虛無

    於夫羅仰頭髮出了一聲淒厲的叫聲,就像是遍體鱗傷的野狼站在山崗之上仰頭長嚎,然後舉起了火把,點燃了在王帳寶座之上的那些美輪美奐的刺繡絹紗和彩色綢緞

    火焰很快就蔓延開來,迎面而來的熱浪卻並沒有給於夫羅帶來絲毫的溫暖,反而像是墜入了深淵。於夫羅跪倒在地,衝着已經開始熊熊燃燒的王帳之內的寶座磕了一個頭,然後站起身,走出了大帳,紅着眼再次命令道:“馬上收拾,我們南下帶不走的,都燒了”

    於夫羅指着已經陷入了烈焰當中的王帳,嘶聲吼道:“記住這個記住這個恥辱的時刻今天我們親手毀掉這裏,有一天我們也會用仇人血來澆息這個火焰,用仇人的骨頭來來重建這個王帳撐犁在上我於夫羅發誓,我一定會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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