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詭三國 >第2306章堅持什麼和放棄什麼
    雖然說潼關是軍事關隘,但是在主城之內並不是全數都是兵卒,也是有一些一般的居民百姓,大多數在麟趾塬上開荒墾田,也有一部分或是從事商業往來,或是做手工業謀生,也有一些是負責城外的勞工營地的文官小吏。

    範聰就是這樣的一個小吏。

    因爲潼關一直都在修建,也需要很多的勞役,但是這些勞役並不會像是遊戲一樣,往裏面添加就能夠自動建造,而是需要像是範聰這樣的人,負責協調和安排,然後和工匠一同確認勞役的人數和建築材料的數量,最終一點點的將潼關建設出來。

    卯時,一刻。

    範聰就已經是夾着一個布包,準備走出家門。在出門之前,他仔細的監察了一下自己的服裝,然後將自己的房門鎖好,才走到了院子當中,推開院門走了出來。

    『範書佐,早上好啊……』

    範聰纔出了院子,迎頭就碰見了隔壁鄰居。

    範聰也打着招呼,『早,早,咦,你也這麼早出來,這是要去那?』

    『聽說驃騎將軍來了,還帶來一個商隊,在集市上有些新鮮東西,準備去看看熱鬧……』鄰居呵呵笑着,『你不知道啊?要不要一起去?』

    範聰搖頭說道:『不行,今天還是要去城外勞役營,沒時間去……你去罷……』

    鄰居感慨了幾聲,兩人便是在巷子口分開了。鄰居去集市,而範聰去城外。

    範聰不知道驃騎將軍來了麼?

    不,範聰知道,他甚至知道不僅是驃騎將軍來了,而且雒陽令楊修也來了。

    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因爲時辰略微早一些,街道上的行人並不是很多,但是街道之上依舊有兵卒排着隊列在巡邏。兵卒擎着長槍,按着戰刀,整齊劃一的步伐在石板的街面上發出咔咔的響聲,彷佛在時刻提醒周邊的人,這裏是軍事關隘,不是一般的城池村寨。

    範聰往路邊稍微讓了一下,讓這些巡邏的兵卒先過去,然後順着兵卒行進的方向往城中望了一眼,又很快的收回了目光。

    即便是不用看自己偷偷畫的軍事佈防圖,範聰也能清楚的記憶着潼關城內的佈局。從城東到城西,一里半,從城南到城北,二里半。城北有集市和驛站,城中是主將府,玄倉,官廨,城南大部分是民居,酒樓,商鋪,而出了南城門,便是耕田和勞役營。校場和軍營則是在城東門外……

    範聰很聰明,但是沒有用。他看到有太多比他苯但是出身好的士族子弟,每天花天酒地,而像他一樣的寒門子弟,卻不得不低下頭,找那些肚滿腸肥的傢伙,去借錢,去求缺,爲了能多讀一本書低聲下氣。

    然後,欠下的人情債,便是以一年,或是十年去還。

    亦或是一條命……

    人情重要還是人命重要?每個人或許都有不同的答案。

    範聰默然在城門之處,出示了自己的過所,然後便走出了城門,往勞役營地而去。

    潼關很重要,這個事情傻子都知道。然後這麼重要的關隘,斐潛在大張旗鼓的修建,又怎麼可能不引起他人的關注?城防結構,兵卒佈置,倉廩情況,居民街道等等,都是非常重要的情報。

    甚至每日的軍隊兵卒駐防輪換時辰,周邊集市採買波動,主將士官的調動和遷移,城中百姓的民心和議論等等,都是範聰收集的目標,然後彙總起來,以蠅頭小字寫在竹紙之上,然後送出去……

    有一些情報是不需要額外進行說明的,比如駐紮衛戍部隊數量,兵卒構成,器械分佈等等,這些直接上報即可,但是有一些就需要範聰加以註釋,比如城中新晉升的軍侯叫什麼名字,有什麼喜好,可不可以有收買的可能性,又以什麼方面去接觸會比較好……

    當下時辰應該是朝日初升,可天色依舊昏暗,擡頭可見一層陰鬱的雲籠罩在頭頂上,彷彿太陽昨天喝多了,今天翹班了,壓根就沒有出來一樣。

    勞役營的書佐,本來是應該居住在勞役營地之內,但是因爲修建潼關並非是一兩天的事情,所以長期讓這些書佐和一般的勞役同吃同住,這些書佐不痛快,勞役營內的勞役同樣也不舒服,因此乾脆後來就分開了,勞役營內只有勞役和看管的兵卒,普通書佐什麼的都是到了城內。

    往南二百步道路一側,有一小片的灌木叢,在這一片雜七雜八的灌木當中,有半截枯木。範聰走到這裏,就像是鞋子裏進了沙子一樣,甩了兩下腳,然後左右看了看,走到了枯木前,然後一手扶着枯木,一手脫下鞋子,然後翻倒過來,抖着沙子。扶着枯木的那隻手,在不起眼的一個樹洞之中摸索到了一根細小的竹管,便是將其立刻藏在了手心當中。

    範聰將鞋子套回腳上,順便就將小竹筒藏在了襪子裏,然後站起身來,左右看了看,走出了灌木叢,繼續向前……

    可是走了幾步之後,範聰忽然感覺到就像是有誰在注視着他,身上略有些毛毛的,便是立刻回頭而望,卻只看見遠處一些農夫在忙碌耕作,而在這一條由往來勞役踩踏出來的臨時道路上,空空曠曠,並沒有其他的人。

    ……(* ̄(エ) ̄)……

    『城內有間?!』

    馬越瞪圓了眼,不敢置信。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馬越在接手潼關事務之後,沒能夠發現這些間諜,便算是一種失誤了。

    徐晃也是目光一凝,皺眉不語。

    斐潛轉過頭,對着黃旭說道:『你來說罷。』

    黃旭向前一步,朝着徐晃和馬越拱拱手說道:『上月中旬,於左馮翊之中,例行檢查之時,巡檢趙氏查一行商神色有異,便細查其貨,於車中尋得軍中通行令牌三面,認旗五隻,僞造潼關司馬章一枚……』

    黃旭說着,略微停頓了一下,『在抓捕過程中,三死三傷,後經審訊,有人供出此物需交至潼關此處……只不過領隊之人已死,不知此地爲何人……』

    馬越表情頗有些尷尬,有些不安的雙手捏在一起。

    有印,有令牌,認旗,在某些特定的時刻,都可以用來騙開關防了……

    黃旭說完,便是退到了後面,然後斐潛繼續說道:『自發現此事之後,便是令人詳細排查此商隊的往來情況,然後發現……』

    斐潛往東邊指了指,『便是東邊而來,而且肯定不僅只有這一隊……』

    馬越雙手捶在了桌案之上,憤怒的喊道:『簡直欺人太甚!主公!可查出是何人了?某定要將其千刀萬剮,方解心頭之恨!』

    馬越是真尷尬,而且也是真害怕,這兩種情緒交織在一起,於是便轉變成爲了對於這些間諜的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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