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詭三國 > 第2343章一個坑可以埋多少魂
    經常會見到有人感慨,說是如果他小時候多努力一下,不要掉進懶惰的那個坑裏面,想必當下就應該是如何如何了,論及動情之處,便是鼻翼通紅,熱淚盈眶,然後麼,等酒桌之上說完了回到家中,看着擺放在桌案上的進修的書籍,只是稍微猶豫一下,就是重新躺倒在牀上,天大地大,睡覺最大,那些書什麼的明日再看也不遲罷!

    趙括上陣之前想必也是熟讀兵書,對於兵事當中大大小小的坑也是如數家珍,然後發生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就像是每一個開車上路的人都不想要碰見車禍,可是路上就是要麼會看見別人碰上了,要麼是自己碰上了。

    那些掉坑裏面的人真是蠢,要是我怎麼可能會掉坑裏?這都明明是個坑,怎麼可能會有人跳下去呢?反正別人跳,我是不會跳的……

    在事件沒有發生之前,荊襄士族子弟也是這麼想的。

    在荊襄的這些士族子弟,也從來沒有想過他們會遭遇到這樣的情況。他們應該是穿着錦袍,戴着綸巾,峨冠博帶大袖飄飄高座在堂上,侃侃而論,怎麼能夠像是當下這樣和泥沙爲伍,甚至被人推搡踐踏?

    事情不應該是這樣!

    眼前的一切簡直就是一場慘劇!

    平日裏面大多數只懂得耍嘴皮子的,大多數體格相對偏弱一些,再加上酒精的刺激,反應神經也遲鈍,腳步只要踉蹌一下,就有可能被人撞倒,然後無數只大腳丫就踩踏上來……

    等到曹真發現情況不對的時候,嚴重的踩踏事件已經造成了。

    在府衙之前,直接當場被踩踏而死的就有十餘人,還有二十幾個人是輕重不一的傷,一時間哀嚎響徹了整個的街區。

    當然這樣的情景,比起戰場之上的殘酷,那是不值一提了,可是對於這些荊襄士族子弟而言,則是掀起了軒然大波。

    曹操都沒有對於批評的人動手,斐潛也沒有對於直諫的人動手,你個小小的曹仁,鬍子都沒有多少的曹真,怎麼敢對於高貴的士族子弟動手?!

    子孫輩死傷了,家長就出來了。

    我兒子我孫子平日裏面都不捨得打一下,不捨得掉根頭髮,現在竟然不明不白死在了府衙之前,是不是應該給一個說法?

    當年劉表將亡,我們沒有選擇去投孫權,也沒有選擇奔關中找斐潛,而是全心全意奉迎了曹大將軍,又是竭盡全力的供給給豫州糧草器物,現在竟然是得到了這樣的一個結果?

    是不是曹氏要給個說法?若是不給說法,這口氣,如何能平?若是連這個都忍了,將來豈不是被曹氏任意揉搓,肆意妄爲?要知道這個天下依舊是大漢的天下,不是曹氏他一家子的天下!

    當然,『給說法』的方式有很多……

    事到如今,擺在了曹仁面前的便是兩個選擇,一個是強行鎮壓下去,另外一個就是立刻進行安撫。

    怎麼選?

    其實到了當下,怎麼選都是錯的。只是看錯多錯少而已。

    曹仁用右手的大拇指按壓着太陽穴,使其不至於突突的亂跳,然後緩緩的說道:『此事,頗爲蹊蹺……』

    是的,肯定是蹊蹺。正常來說,事態的演變會有一個過程,或者說是先兆,就像是上級檢查會提前告知一聲一樣,可是這個事件幾乎是轉眼之間就迸發出來,然後打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

    『將軍之意是……』曹真說道,『此事有人在背後謀劃?』

    曹仁仰起頭,閉目思索,片刻之後說道:『我想起了一件事情……』

    沒等曹真詢問,曹仁便是繼續緩緩的說道,『昔日驃騎之下,亦有一次聚衆鬧事……長安之中,亦是鬨然而亂,無數學子街頭喋血……』

    『嘶……』曹真吸了一口氣,略帶了一些遲疑的說道,『如此說來……聽聞當時……是……』

    曹仁點了點頭,然後目光微冷。『傳令!大開府衙,讓人進來!』

    這個事情是躲不過的,只有面對,而且越快解決越好。

    一干人等進了廳堂,有的依舊是謙謙有禮,有的則是冷眼相對。

    曹仁也沒有多說什麼,讓衆人坐下之後,便是說道:『諸位,此次過錯,在某御下不嚴……子丹!上前賠罪!』

    曹真便是二話不說,上前朝着衆人大禮參拜,『真處理不妥,害二三子不幸受傷,在此給諸位賠罪了!』行禮完畢,便是站起身,往後一退。

    坐在堂中衆人當中有人愕然,有人皺眉,也有人瞪着眼珠子依舊是一副憤怒的模樣,但是這些人基本上都算是上了一些年齡的,即便是有些想法,也不會立刻像是螞蚱一樣的跳起來,只是沉默着等着曹仁的後續,因爲只要是個正常一點的思維,必然知曉事情絕對沒有這麼簡單就算是瞭解了。

    果然,在曹真退到了後面之後,曹仁環視一週,『城中進了奸細……諸位族中子弟,滿腹經綸天縱之才……呵呵,或許未必,然定也是通情達理,知文斷事之人……』

    『如今便是僅憑一二訊息,捕風捉影,便於府衙門前,聚衆滋事,毆打朝廷官吏致死,挑釁軍旅武將……』曹仁臉上雖然還帶着微微的笑意,但是語氣漸漸的有些冰寒,『並且還要脅迫於某,低頭認錯,否則便是不依不饒,魚死網破?』

    曹仁的聲調並不高,聲音也不是很大,但就像是悶雷一般,隆隆的在廳堂之內滾過,震得衆人不由得都是一抖。

    對於一個家庭來說,或許死了家中的子孫,是一件悲慘到了無法忍受的事情,但是對於代表了整個家族的這些老者來說,他們已經看見過太多的人死在了半路上,而且對於一族而言,死一兩個人……

    嗯,也就是那麼回事。

    重要是看能不能換取更多的利益。

    蔡氏並沒有參與,蒯氏也沒有,剩下的便是一些大大小小的當地土著。

    這些士族的話事人在事件發生之後,也多多少少察覺到了一些異樣,但是這些人並不會主動說出來,直至曹仁將事情挑明瞭,才相互遞送着眼色,然後默然不言。

    就算是上了年齡的,也有時候會被挑唆,更不用說那些每日大多數時間就是喫喫喝喝的的年輕士族子弟了。

    或是不完全算是教唆,只是從衆的扭曲引導而已。

    一羣人在一起,天天做着相似的事情,就容易形成從衆心理。也就是在某些時刻會喪失個體的思維能力,或者是完全違背自己原本的觀念,使得自己的言論或是行爲和羣體保持一致,並且害怕自己出格的行爲被羣體所摒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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