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詭三國 >第九三二章 漢代的祕聞
    斐潛送走了先行的張遼之後,便回到了粟城,因爲大部隊的後勤補給還有物資的整理,還是需要一定的時間的,並且對於現在的局勢而言,多少還是有一些混亂。

    強硬的直下長安並不是不可取,只不過接下來自然原本是李傕和郭汜的難題,就變成了斐潛需要面對的問題。

    東面的楊彪皇甫嵩和西邊馬騰韓遂,這些人是願意好好坐下來,排排隊分果果的所以如果斐潛乾乾脆脆解決了李傕和郭汜,那麼不管是東面還是西邊的實力並沒有衰減的話,斐潛自然就成爲了這兩個方面的新對手。

    從戰友到對頭,其實轉變不需要太快。

    當然,從頭打到尾,見一個滅一個,那個不服便打哪一個,爽是爽了,可是人呢

    錢糧呢

    天上掉下來

    還是說就像是後期戰亂時期的那種軍閥,反正看不順眼就打,打贏了哈哈笑着搜刮地皮發大財,打輸了就立刻去抱另外一個軍閥的大腿

    那樣的做法和黃巾賊有什麼區別

    不過這個切入的時機點在什麼地方,倒是一個值得考慮的問題。

    斐潛正在思索的時候,忽然荀諶前來,彙報了一些他和徐庶處理的後勤物資等等事情,將記載事項和數目的木牘交給了斐潛過目之後,並沒有直接離開,而是坐在席上,沉默了一會兒沒動。

    “友若,可是另有他事”斐潛看了看荀諶,說道。

    荀諶捏了捏鬍子,吸了一口氣,像是下了一個什麼決定一樣,說道:“若入主長安,不知君侯欲如何治國”

    咦

    這麼大的話題

    斐潛放下手中的木牘,坐正了一些,說道:“友若,此言何意”

    荀諶說道:“以君侯之勢,進關中,平賊亂,鎮朝堂,應是無疑,然治國夫爲政者,當明天下萬物之理也,行其中,匪於過,順其意,逆則殆,不知”

    荀諶停頓了一下,看着斐潛,認真的說道:“不知君侯欲以何道治之”

    “何道而治”斐潛重複了一下,思索着,但是也沒有立刻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繼續問荀諶道,“友若,某若不得其任,又將如何”

    荀諶的意思,斐潛大概是清楚一點。如今漢朝的天子年幼,所以治國這個事情來說,當然是輔政的大臣來處理的。更何況不管是之前的董卓還是王允,甚至是現在的李傕郭汜,都沒有什麼要將漢天子幹掉,取而代之的心思,荀諶自然也不是讓斐潛做這種在傳統觀念之內相當於謀逆的事情,只不過若是斐潛真的入主了長安,成爲了可以左右天子的人物,那麼如何治國,當然就需要提上議事日程當中來了。

    荀諶拱拱手說道:“君侯,豈不聞可知,則可用矣,不可知,所不用也。孟子云,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於人。故而事貴於治人,不可治於人也,治於人,無異治於命也。”

    斐潛點點頭,說道:“友若此言,某受教,然言及國治,未免過早矣”

    荀諶講得有些拗口,但是意思倒是很簡單,當然也是在爲斐潛所考慮,畢竟現在這個時間點,縱然是沒有一個具體的方針,也應該有一個大概的思路,纔不會真到了那個時候手忙腳亂,不知道如何應對

    不過斐潛的話,倒不是有意拖延又或是搪塞,只不過是到現在斐潛都還沒有想好當下的漢代,整個朝廷和鄉野,到了現在這種情況下,究竟應該纔去採取一種政治形式纔會更好,又怎麼能夠給荀諶一個比較準確的回答呢

    荀諶卻以爲斐潛只是在敷衍,於是看了斐潛一小會兒,便說道:“君侯,守山學宮蔡大家除授經書之外,亦授道原經聞君侯亦師從於荊襄鹿山龐德公”

    這是什麼意思

    講授道原經麼,似乎是有這樣的一回事。蔡邕蔡老頭手頭上的孤本不少,因此除了在講一些正兒八經的經學之書外,同時也會講一些當代比較稀有的孤本,而道原經則是

    哦,明白了。

    那麼荀諶的態度又是什麼

    荀家的學問,嗯,之前有去過荀家,聽過其講過易經,那麼說來

    那麼這樣說來,似乎也就可以說的通一些了。

    “天道自然,制天命而用之”斐潛看着荀諶,忽然冒出了一句。

    荀諶不由得笑着搖搖頭說道:“君侯倒是對某家之學多有研究如此說來,君侯欲用黃老之道”

    黃老,就是黃帝和老子。這兩個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物,卻成爲了一個學派的代表。其實荀子雖然說是被後世歸納爲儒家的人,但是上可以說是有許多偏向於黃老之學的思想,所謂天道自然,天行有常等等,其實也是一種黃老的歸納和體現。

    在漢代,黃老之道曾經達到巔峯,甚至是漢代立國最開始的什麼五色五行五德,到後面的天下之牝,天下之交,再到文景時期的天地相求,猶橐籥也等等,都是黃老的理念在作爲主導。黃老之學倒不是什麼神神怪怪的學問,也不是僅僅有什麼煉丹修身養性的方術,而是兼容幷包,在治國的理念上,黃老之學的人大多是認爲應該“貴清靜而民自定”,不應該採用行政手段過度干預民生

    像後世的那種什麼調控,若是再黃老之學的人眼中,多半便是屬於攪亂天下蒼生的行爲了。

    不過斐潛也知道,像黃老之學這樣的,主張要君主“無爲而治”,其實是一種過於粒理想的狀態,基本上是不可能做得到的,而且這個也跟不上時代的變化。雖然黃老之學在省苛事,薄賦斂,毋奪民時等等方面具備一定的意義,不過弊端同樣非常的明顯

    斐潛也是笑笑,並沒有直接否認荀諶的推測,而是不可置否的說道:“不知友若以爲然否”

    沒想到荀諶苦笑着,搖頭說道:“君侯若僅用黃老,便是敗落不遠矣。”

    斐潛有些驚訝,一個是因爲荀諶居然這樣直接的說法,另外一個原因則是難道之前猜測錯了,其實荀家並不是重視黃老學說

    荀諶對黃老之學不感冒

    還是覺得六藝之術纔是最佳選擇

    斐潛還是決定再試探一下,想了一想之後,便說道:“漢之初興,接秦之敝。民失其業,路伏饑饉。天下既定,相約省禁,量祿度用,減賦生養。先有蕭相,曹陳而隨,文景盛世,貫朽粟陳,政不出戶,天下晏然。刑罰罕用,罪人是希。民務稼穡,衣食滋殖。此政有何不妥”

    不得不說,漢代確實是因爲採用了黃老學術才強大的起來的,也正是因爲黃老這種柔和的政策,才緩和了從戰國時期就開始的相互之間的社會矛盾,將原本分裂已久,相互之間充滿了仇恨和紛爭的七國人民,重新整理成爲了一個統一的國家子民,對於這一點,黃老之學確實是功不可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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