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詭三國 >第2663章誰贏誰輸
    青龍寺。

    有幾個人在一個小院落之內,神色有些慌亂。

    鄭玄在這個院落裏面閉關。

    鄭玄已經有好幾天沒有走出房間了。

    國淵剛走出來,就被其他人圍住,『鄭公,鄭公如何?』

    國淵沉默了一下,搖了搖頭:『師尊還是不願意停下來……』

    『這要如何是好?這正經正解重要,但鄭公身軀也同樣重要啊!』

    『就是就是。』

    衆人急切的跳腳。

    『要不報給驃騎?』

    國淵思考了一會兒,『可以,此外……我去請水鏡先生……』

    『水鏡先生?水鏡先生可是與鄭公……』

    『這個我知道,』國淵停頓了一下,『不過現在,我們都是小輩,可直言師尊之違者,也就是水鏡先生了……你們分出一人去稟報驃騎,我去請水鏡先生……其餘在此小心伺候,切切不可大意!』

    商議已定,國淵和衆人便是分頭行事。

    自從人類拿起了第一塊石頭,製作出了第一柄石斧之後,人類就和工具形影不離了。可以說沒有了工具,人類至少有八九成的能力是用不出來,在野外幾乎就是任勐獸宰割,但是有了並且善用工具之後,人類就真正的成爲了這個星球上的霸主。

    文字也是一種工具。

    青龍寺就是研究,推廣這個工具的平臺。

    這個平臺是斐潛創立的,但不是屬於斐潛一個人的。就像是儒家經典有很多是孔子或是其弟子編撰的,但並非意味着這些經典就是孔子或是其弟子個人的。

    儒家起初秉承光揚壯大有教無類的策略,嗯,簡單來說就是免費策略,近乎於無償的傳授知識,畢竟一條臘肉就可以無期限的學習,這怎麼說都比某些人一個月的保質期要強罷?

    但是很快的,儒家子弟進入仕途之後,就開始琢磨着怎樣從平臺上壟斷,然後撈取錢財權柄了。不是說不能當官賺錢,而是當一個人,或是一個團隊,或是一個平臺,所有的目的都只是奔着錢去的而將其他方面置之不顧,那肯定就是遲早完蛋。

    鄭玄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他開始改變了自己。

    鄭玄起初來長安的時候,只是想要給他,以及給他的弟子找一個晉升的臺階的。

    當然,也是爲了躲避戰爭。

    普通百姓,別看嘴上叫囂着如何,但是真面對戰爭的時候,沒有任何人會喜歡。

    鄭玄也不例外。

    他厭惡戰爭。

    袁紹和公孫瓚的爭鬥,在鄭玄眼中,都是不義的。曹操挾持天子,是不忠的,而在關中的斐潛,雖然說也有些不忠不義的苗頭,但是比較輕微,就像是漢靈帝時期的各地太守諸侯一般,說不忠不義麼,確實也有這個各地太守多少也有,但是至少表面上是尊天子的……

    一開始到長安的時候,鄭玄還試圖融入斐潛的政治圈子裏面,企圖影響斐潛,讓斐潛走向『正確』的道路,但是沒想到鄭玄他到了長安之後,反倒是被斐潛拉着進了青龍寺,然後就陷在其中,出不來了。

    隨着關中三輔周邊的威脅消除,整個關中包括周邊的地帶都迎來一段和平期。在這個和平期之中,關中三輔和周邊的百姓都享受到了一段最爲愜意的生活,尤其是對於曾經遭受重大傷害的關中百姓來說,遠離戰爭,就是遠離了最爲殘酷的災難。

    戰爭之中,無數年輕的生命就那樣消逝。他們本可以在家裏,安心的陪着自己的父母,自己的妻兒,耕作生產,閒暇之時跟朋友們喝酒吹噓,就像是鄭玄的孩子一樣,原本應該有更爲長久的未來,但是戰爭帶走了一切。

    戰爭不只是帶走了年輕的男丁,也帶走其他的人口,有些是被抓做勞役,有些則是因爲間接傷害而死亡。每次的戰爭,基本上各地諸侯都要召集賦稅,這些賦稅就要分攤壓在屬地之內百姓的身上,他們的糧食會被強行徵收,留下的糧食甚至不夠家庭食用,有的甚至眼睜睜的看着孩子餓死。

    人打光了,耕地變得荒蕪,沒有了後續的耕作,自然就出現糧食短缺的大問題,那些諸侯們只想着讓自己的領土更大,卻沒有想着底層那些用樹皮草根來充飢的百姓.……

    鄭玄對於其他的諸侯都很失望,認爲斐潛纔是一個算得上比較好一些的諸侯。至少在斐潛治下的百姓,生活得比較幸福。

    如今的關中三輔,享受了數年的太平,再加上斐潛的用心經營,呈現出非常的繁榮趨勢。沒有戰亂困擾的辛勤華夏百姓,是非常能喫苦的,尤其是那些定居下來的流民,更是倍加珍惜當下的生活。

    關中三輔的百姓不必再拿出活命的糧食來支援戰爭,也不會無償的將大批的年輕人送往戰場,反而是因爲軍務的福利太高而爭搶着報名,這讓鄭玄不由得萬千感慨,也更加意識到了斐潛的不同。

    或許只有斐潛,才能做到這一切。

    關中的官吏雖然也有偷懶的,甚至還有惡劣的,但是整體上和山東那邊的官吏完全不同,他們是能講道理,講律法的,不會胡作非爲,那些兇殘剝削膽敢亂來的鄉紳都被收拾了,剩下的恨不得將自己是個好人直接寫在頭頂上。

    鄭玄經常坐着車到鄉野之中,看着莊禾成長,看着農夫忙碌,看着孩童在樹下嬉戲。

    每當這個時候,鄭玄就很開心。如此發展下去,不出十年,頂多二十年,就能再現大漢的盛世了。只不過鄭玄覺得自己可能是看不到那一天了,可是鄭玄依舊能想象到,到了那個時候,天下定然是非常的繁榮,百姓都很富裕,說不得家家戶戶都能坐得上馬車,在耕地裏有牛拉犁,在民宅裏有雞鳴犬吠。

    有衣有食,有笑容。

    這就很好了……

    所以鄭玄更加迫切的想要留下一些什麼,他覺得他在政治民生上無法給與斐潛更多的幫助,因爲他發現斐潛做得比他原先設想的都要更好,所以只能是在文學上給斐潛留下些點東西。

    至少鄭玄覺得在文學方面上,他不比蔡邕差多少。他有這個信心。

    鄭玄想要留下的東西有很多,不僅僅是經文的註解,還有古今經文的差異變化,甚至對於學宮的未來制度發展,都想要寫下來,留下來……

    要寫的東西很多,可是鄭玄的精力卻隨着年齡的增加而減少,有時候不由自主的就會打盹。

    他痛恨自己居然會打盹,可是他無法控制這一點,即便是他主觀上多麼的抗拒,但是在他疲倦的時候就會隨時進入打盹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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