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詭三國 >第2670章山川洪澤瘟疫起
    臨海郡。

    永寧縣。

    越缺什麼,便是越叫什麼,這是跟什麼人的姓名是一樣的,永寧縣也代表了一些淳樸的希望,但是這個希望常常是事與願違。

    夏日來臨之後,臨海就是持續下雨,永寧也不例外。

    或許是颱風勾搭上了山洪,亦或是山洪纏上了颱風,反正一開始的時候是小雨,後來就是大雨,再往後就是連綿大雨,即便是有幾天停那麼一下,也是很快就繼續下雨。

    或許對於後世的人來說,下雨多了不過就是空氣潮溼,物品發黴而已,但是對於大漢當下的百姓來說,連續的大雨,就是災。

    水災。

    令人絕望的那種水災。

    莊禾種在田畝裏面,但是田畝裏面的水滿了,莊禾泡在水裏,人也泡在水裏,一家老小在田裏面死命往外倒水,但是人往外苦哈哈倒一勺,老天爺笑嘻嘻的往裏面倒一盆。

    若是扒拉田埂放水,或許是簡單了,但那更慘,因爲不是所有泥土都適合耕作,而且隨着水流沖刷,一味的放水會帶走莊禾上面的土,然後莊禾就會倒下……

    最可怕的問題,還不是這個。

    而是付出了無數的努力,拼搏了日日夜夜,依舊是什麼都守護不了。

    一點點的看着水漲上來,一點點的看着全家老小的希望腐爛在了田裏,就像是自己的身軀和靈魂,同樣也在水中腐爛了一樣。

    爽夠了之後,老天爺抖了抖腿,繫上了腰帶,帶走了雲彩。

    太陽重新出來了,但是夏日的溫度烘烤着,再加上地面極度的潮溼,打破了一切的秩序。

    臨海郡的幾個大縣城,率先關閉了城門,拒絕一切流民入內。

    沒錯,平常的時候,這些民衆是百姓,遇到了災害的時候,這些百姓就搖身一變,成爲了流民。

    告示也很簡單,不許流民惡意入城,破壞永寧的安定團結。

    受災的百姓本能的抱團,尋求幫助,『求求老爺發發慈悲,活不下去了!』

    居住在永寧縣城之中的士族鄉紳們則是怒不可遏,『誰讓你們到處走動了?這是惡意離鄉,不服管理,抗拒號令!』

    百姓嚎哭着,『我們只想活下去……』

    官吏怒吼着,『你們違抗了命令!』

    剛開始的時候,官吏還出城來哄趕,但是很快的,隨着受災的百姓越來越多,官吏也不出來了,任憑流民在城外匯集,只是閉着城門,然後一而再的往吳郡之處派遣快馬,請求支援。

    城牆下,百姓哭嚎遍野,官吏攏着手,站在城牆上。

    一部分官吏講軟話,哄着,『我們也難啊,你們要理解我們!我們也是給人辦事的對不對?你們的心情我們理解,但是我們的難處你們也要理解啊!都上報了,沒看見我們都上報了麼,走流程,很快的,正在走流程!你們要理解,要理解啊,你們難,我們也很難啊,很難啊!』

    一部分官吏凶神惡煞,罵着,『誰敢生事?!抓起來!是不是你要惹是生非?還是你?誰活得不耐煩了,站出來!我代表的是江東之主,大漢將軍在跟你們說話!誰要鬧事?!別以爲我們不敢動手!都給我招子放亮點!都老實點!』

    百姓無所適從。

    官吏左右看看,紅臉白臉退了場,到了百姓看不到的地方。

    紅臉呼口大氣,『總算是下值了!』

    『走,喝酒去!』白臉哈哈一笑,『烏合之衆,隨便都擺平!』

    太陽懶洋洋的曬着。

    一天,兩天……

    天地一片都是潮溼的。

    三天,四天……

    物品發黴。

    植物爛根。

    人畜生病。

    瘟疫陰森森的笑着,悄然登場。

    永寧縣城的官吏鄉紳更混亂了,他們可以哄得住百姓,嚇得住黔首,但是他們哄不住瘟疫,嚇不了病情,隨着第一個人生病之後,誰都知道要出大事了,但是並不是所有人的反應都一致。

    百姓只想求活,而官吏鄉紳則是怕死。

    城門關得越發緊閉,連原本還有暫時的城內外出樵採都被禁止了。

    糧價高漲,而且很快就沒貨了。

    一粒米,一顆麥都買不到。

    城外的流民開始陸續發病,然後上吐下瀉,感染了更多的人,瘟疫開始蔓延。

    隨着水流的侵襲,樵採被禁止,也就代表着城內生火就是一件昂貴的事情,普通人開始直接喝生水,病情也很快的在城內開始出現……

    『這如何是好!』官吏抖着手,跺着腳,『主公還沒消息麼?』

    『那有那麼快!至少還要十幾天!』

    『十幾天!』

    『完了……』

    只有在這個時候,這些官吏才覺得,這個走流程,或許不是什麼好事情。

    鄉紳縮起來了,就像是烏龜將頭縮到了厚殼裏面,高牆大院就是其龜殼。

    幸好,還是有些人站出來做事情的。

    葛左就在這個時候站出來了。

    當然,站出來的,也不僅僅是葛左一個。

    在葛左到了永寧城下之前,就有幾個宣稱是什麼神佛的道士,或是僧侶,已經是來了。

    這幾個早一些到了的道士,還有僧侶,一邊畫符,做法,一邊宣稱這是有妖孽作亂,要百姓信其教,方可免災禍。

    一開始的時候,這些道士僧侶的聲勢都很大,但是很快這些傢伙就『銷聲匿跡』了,不知所蹤。

    葛左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到了永寧縣。

    他只是穿了一身五方上帝的道袍,沒有帶什麼符水,而是帶了一竹筐的草藥。

    葛左站在城牆之下,叫開了城門。

    以他的性命爲擔保,煮了草藥,讓城內一個患病的人喝下。

    病人拉稀的症狀止住了。

    葛左這才獲得了自由,並且有官吏願意聽從葛左的安排。

    清理掩埋污垢,不飲生水。

    潑灑石灰,建立隔離區域。

    葛左發現這些原本應該在長安很普通的,任何一個只要去過長安的人,有住過驃騎的難民營的民衆可能都會懂的事情,在臨海永寧這裏,竟然無人知曉。

    難不成這些人從未聽聞過瘟疫麼?

    葛左沒有問,但是他推測,大概是永寧這邊的官吏,覺得瘟疫怎麼會來這裏呢?

    葛左又是建議永寧的官吏,讓官吏出面和鄉紳商議,借糧賑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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