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詭三國 >第1005章 雨中兵馬
    大雨襲來,似乎要將這些日子所拖欠的水量一次性全數補齊一般。

    張濟立在雨中,雨水已經將他身上的斗篷都臨得溼透,緊緊的貼在甲冑之上,十幾名的親衛站在其身旁,都是神情肅穆,一言不發。

    張繡也是如此,任風雨澆在臉上,一動不動。

    這兩天,他們一邊要盯着西面的匈奴人的動向,一面又要防着北面來的鮮卑人不管不顧的南下,眼看可惡的胡人就在眼前,卻不能立即拔刀衝殺個痛快,這些血性的漢子,各個心中都是憋得一團火一樣。

    眼看着張濟在雨中矗立了許久,張繡還是忍不住說道:“叔父,既然馬校尉還不見蹤影,不如我們先到一邊的雨棚子裏面歇息一下”

    張濟也不回頭,說道:“你若是想去便去吧。”

    張繡連忙說道:“這哪裏有叔父在外淋雨,侄子反倒是避雨的道理,叔父不願意去,侄兒便陪着叔父就是。”

    張濟這纔回頭看了張繡一眼,然後緩緩的說道:“就你小子聰明,懂得躲雨然後我們一起窩在雨棚子裏讓兵卒們去躲雨是行軍的要務,否則糧草被淋溼什麼的不說,但是鐵甲弓弦若是受潮,也就不方便使用了但是作爲將領,豈有畏懼風雨的況且我們在棚子裏面躲雨,馬校尉他們來了怎麼看”

    不陪着經歷風雨,怎麼會有人願意陪着一起面對刀槍

    張濟雖然是個沒讀過幾天詩書的粗人,但是做人的道理卻並不比那些整天之乎者也的人差上多少。

    正說話間,忽然前方雨霧當中竄出一名傳騎,半立着身子在雨中疾呼:“馬校尉到了”

    在這名傳騎的身後,另外一名也扯着脖子大聲喊道:“校尉,馬校尉領軍十五里,即刻可到”

    “好”張濟大聲的喊道,“都他孃的騰點好地方出來熱湯燒了沒有等下馬校尉來了端過來”

    過了不久,在雨幕當中,一隊隊兼程趕來的漢軍騎兵出現了,爲首的便是馬越。

    見到戰友來了,原本在雨棚內的兵卒連聲招呼着,拉新來的馬越隊伍一同避雨。人倒是次要的,先替戰馬鬆開被雨水澆溼了的皮革肚帶,然後再替戰馬掃去因爲奔馳而糊在臉上眼角嘴邊的黃泥

    看着雨勢,可能一時半會還走不了,要是真的紮營下來,還得趕緊將馬洗刷乾淨,用乾布擦得馬身乾燥不留半點水汽才能算完。

    騎兵最嬌貴的便是戰馬。馬匹是第一位的,只有伺候好了戰馬,才能是一個合格的好騎兵。

    馬越已經下馬和張濟相見,兩人相互握着手,哈哈笑着,互相拍打着對方的臂膀,渾然不顧身上甲冑上的水花四濺,然後才相互謙讓着,來到了雨棚子當中,接過一旁親衛遞過來的乾布,坐在親衛支起的胡凳之上,眉毛鬍子一道胡亂的擦着。

    “那邊怎麼樣”張濟一邊示意讓親兵去取熱湯,一邊問道。

    “沒追到。”雖然是意料當中過的事情,但是馬越還是有些鬱悶,撇着嘴說道,“這羣賊子,躲得倒是挺快”

    說到這個,馬越確實有些不爽,要不是出發之前賈詡有明確的交代,說是三日之內不管找不找得到都必須回返,馬越真的想沿着蹤跡好好給這些賊子一個教訓。

    “沒事,”張濟安慰道,“既然他孃的這些賊子打這裏的主意,那麼肯定不會只來一次,等下次來了,逮住了往死裏揍”

    “嗯”

    馬越悶悶的應了一聲,然後咬着牙將搽滿水的布絞乾,像是這一塊布就是那羣黑山賊一樣。

    聽着雨水打在雨棚之上的油布噼噼啪啪的聲音,張濟忽然說道:“今天是第三天了不知道陰山徐校尉那邊怎麼樣了”

    馬越停住了手,然後說道:“雖然徐校尉那邊帶的是步卒,我也不是很瞭解,但是看起來也是驍勇之士,只是着雨”

    “是啊,這雨”

    雨水雖然是公平的,不管是對於進攻方還是防守方都會造成一定的影響,但是對於沒有完工的陰山要塞來說,影響應該更大一些。

    雖然說胡人因爲大雨,固然會喪失了大部分的遠程的武力,但是陰山營寨被雨水浸潤的那些未能完工的土牆,萬一垮塌下來,那就問題相當的麻煩了。

    馬越和張濟不由得都擡頭望天,看着眼前的這場大雨,似乎將整個天地鬥籠罩期間,怎麼辦

    眼下是要回援,還是依舊按照賈詡賈主簿的計劃安排行事

    在原本大漢的領土,五原郡的山間內,在這蜿蜒崎嶇的的崇山峻嶺之中,一行人馬,正在山道間逶迤而行。

    陰山以南已經算是進入了夏季,但是在這裏,卻依舊像是還在冬日,一片風霜的模樣,就連山上滾落的石頭,都是身染寒霜。

    這一片區域,並不是適宜行軍的路線,原因很簡單,因爲有很長的一段路,都是沒有水源的。

    大自然就是如此的偏心,在陰山內側,還沒有徹底形成烏梁素海的大沼澤到處都是水,而隔着一道山樑的另外的一側,則是乾燥得似乎捏其一團泥土來都會冒出火星。

    不過現在倒是例外,似乎是大自然也慷慨了一回,在這一片幾近乾涸的土地上潑灑下雨水。

    山風如刀一般在破碎的山石崖壁上呼嘯碰撞,雨水雖然暫時免除了斷水的危險,但是也帶來行進上面的困難。

    黃泥地被水一澆,然後再經由人馬一踩,簡直就是巨大的爛泥塘,踩下去容易,拔起來卻難。在這樣難行的道路上,這一隊人馬,卻絲毫沒有畏難停步之意,只是沉默的向西南方向而行。

    這隊人馬在山間之道上蜿蜒曲折,拖出去長長的一條。按照馬背上的騎兵人數

    來看不過只有三四千人的模樣,但是隨着軍隊跟着的騾馬卻似乎也有三四千的數量,儼然是一騎雙馬的架勢。

    大隊騾馬身上,都在馬背兩側上馱着兵刃甲冑,乾肉奶酒,帳篷氈布等等的物品,壓得這些馱畜都低着頭,在雨霧當中,吐着長長的白氣,一步一步的艱難向前。

    身上裹得幾層破布的鮮卑奴隸,渾身上下滾得跟泥猴一樣,錯雜在騾馬大隊之間,深一腳淺一腳的步行跟隨,差不多也有一千多人的樣子,這些鮮卑奴隸前前後後的奔走,竭力驅趕着這些已經顯得有些筋疲力盡的騾馬,不時有呼斥吆喝之聲傳出,混在風雨聲和馬蹄聲當中在山道上回響。

    在五原雁門一帶悶了許久,這些鮮卑王庭的戰士們每日裏只能在草原上跑馬,摔跤,對於天性就是傾向去侵略這些人來說,着實有些枯燥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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