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詭三國 >第2760章算來算去各自算計
    潁川之中,被連續爆發出來的事件,攪亂得一塌糊塗!

    畢竟在大漢之時,可沒有什麼公關部門,更沒有什麼危機處理的專門學科,對於接二連三的暴雷,習慣了平緩生活的潁川衆人,紛紛表示瓜太大了,完全喫不下。

    郗慮居於御史臺衙署之中獨坐,愁眉不展。

    他一度覺得自己是一個大漢的忠誠戰士,是一個潛伏在最爲黑暗之中,卻心向光明的勇者!

    在旁人面前,郗慮怎麼樣說也要保持着一個三公九卿的氣度,並沒有將他的憤怒和惶恐夾雜在一起的複雜情緒表露出來,但是在他獨坐的時候,他就多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

    雖然說很多許縣官吏,在大瓜從天而降的時候,帶着一些懵逼,但還是按照舊有的模式,該做什麼就做什麼,當然私底下難免議論紛紛,並且表示什麼世風日下,時代變了等等,不一而同。

    畢竟瓜砸下來,都是個頭大的去頂,小吏們面對的東西,自然和大官們不一樣。

    郗慮這個御史臺的個頭麼,不大不小,但是也被瓜砸得生疼。

    御史臺,在大漢也曾經是輝煌過,但是到了當下,這輝煌則是和郗慮無關了。原本御史臺可以彈劾天下官吏,上至三公九卿,下至地方郡縣,無不可以風聞奏事,即便是說錯了,也可以表示一身清正來博取直言不諱剛正不阿的名頭,但是現在御史臺的構件已經是完全瓦解。

    天下官吏,都是兩個尚書檯說了算。

    西邊的,郗慮管不了,東邊的,同樣他也管不了。不管是人事調遣,還是任職安排,反正郗慮一句發言權也沒有。嗯,即便是有發言權也不頂事……

    其實到了當下,大漢朝廷的整體結構其實都已經被破壞得差不多了,雖然說很多部門職位依舊還是原本的名字,但是實際上權限什麼的已經大不相同。很多時候就像是當下的御史臺,只是維持着一個表面的體面而已,實際上半點作用也起不了。大漢當下的政治體制,早就變爲看各諸侯之間的力量對比來劃分權力,正常運轉的政治體制早就破壞無遺。

    之所以郗慮當上御史大夫,曹操並沒有什麼反對,其實最爲根本的原因不是天子的堅持,而是曹操清楚這個御史臺的機構,已經是不復當年,沒有多少作用了。

    郗慮一度很是努力,但是他的這些努力,似乎完全抵擋不過時局變換,世事變遷。

    郗慮原本想要借用孔融之事,在其中反覆橫跳,前後進出,磨磨蹭蹭,多少搞點油水出來,可是現在……

    天子畢竟居於內庭,有很多限制,而想要打破曹操的一手遮天,就必須內外合力,重拾河山。

    這一點,沒錯罷?

    那麼外界的支撐點又是在何處,就憑御史臺一處,能成麼?

    郗慮就算是滿身是鐵,又能打幾根釘子?

    所以必須要找盟友。

    但是一旦勢力大了,就會被曹操盯上,然後一巴掌過來……

    因此,怎麼辦呢?

    自然就是裝,裝成了和曹操胯下的人一樣,那麼就可以慢慢的琢磨曹操的後腰子了。

    那些不肯裝的,要擺明車馬和曹操做對的,已經成爲堆疊在街口的京觀了。

    要保住自己的小命,才能爲大漢更好的效力,爲天子更好的盡忠,不是麼?

    而且在這個過程當中,郗慮還可以慢慢的恢復御史臺的權威!

    一舉兩得,不,一舉多得!

    要不然維持着表面上的跟從天子,能得到什麼好處?就連御史臺的俸祿都領不齊!整天去尚書檯看小吏的臉色是能讓人賞心悅目的事情麼?但是到了曹操胯下之後,一切似乎都順暢起來了,潤滑得多了。之前欠的錢俸,也都以各種名頭髮下來了,御史臺也多多少少有些人手,搭建了一個架子起來。

    反正郗慮是絕對不會承認他當時被曹操盯上了,惶恐之下,便企圖拿孔融來作籌碼,作爲投名狀來保自家小命的……

    這是爲了大漢,爲了天子採取的轉進策略!

    郗慮安慰着自己,然後給自己找了一個藉口。

    呃,其實嚴格上來說,郗慮也確實是這麼想着的。

    他想要讓孔融死。

    因爲華夏的習慣麼,只有人死了,事情才大條,才鬧得起來!

    郗慮覺得,孔融死不足惜。

    重要的是他可以通過孔融這件事上用一些氣力,好爭取拿到一些實權,至少是恢復一點御史臺的權柄,再以此爲踏板,攀爬而上,集合更多的人,最終和曹操分庭抗禮。而且像是孔融那種大嘴巴子,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要是不趁着機會搞死,將來說不得反倒是成爲了郗慮向上攀爬的阻礙!

    郗慮也確實很努力了,他甚至還在天子面前演戲,爲的就是騙過曹操,然後等孔融之事萌發到了關鍵時刻,他再跳出來捅曹操後腰子,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再這樣的時刻,又出現了這種讓他徹底無言以對的變化!

    沒人會對孔融的性命有什麼患得患失之心。

    在政治上,有時候人命也是一種籌碼。

    一個政治家,手中多多少少都會沾染一些血的,或是敵人的,或是自己人的,甚至還有無辜被牽連進來的普通人的。

    原來誰也沒有將孔融這個喜歡吹牛和讀書的人當一回事,或許連孔融自己都沒有太當一回事。

    畢竟孔融自從朝堂上退下來之後,就成爲了在野鄉紳。

    而且成爲了在野清流的大噴子……

    說是在野,但是並不代表着這些人在脫離了朝堂之後,就沒有了權柄。

    這些在野鄉紳,一般來說,在朝堂上面,確實沒有多少發言權,但是在地方上,就不一樣了。而且這些在野鄉紳也會隨時轉化成爲執政黨,就算是不是士子出仕的正經路子,也有可能因爲某個仕女聯姻嫁到某個家族之中,亦或是乾脆皇帝選妃子什麼的,然後立刻就從在野黨變成了執政黨……

    同時,在野的士族鄉紳,幾乎都是把持着地方的經濟命脈,將整個地方上的人口,成爲了他們的產業來源,就連官府也往往不能輕易動他們,畢竟一年年的賦稅數目在那邊,難不成要郡守縣令自己親自去耕田採桑來繳納賦稅?

    但是同時在野黨也有劣勢,就是他們雖然說一樣是既得利益階層,但是他們要比執政黨付出更多,而得到的更少,執政的士族子弟可以利用他們的權柄減輕或是減免自身的負擔,而將這些負擔轉化成爲其他非執政的士族頭上去,所以這些在野的士族,天然的就會有重新登上朝堂,重新執政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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