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詭三國 >第3054章難關,難題
    楊修瞄了一眼董昭,只是口稱不敢,然後也沒有繼續辯解。

    『哈哈,哈哈哈……』曹操雖說當下處於進退兩難的境地,依然顯示了自己的氣度,他沒有呵斥楊修獻策的問題,而是笑着,眯着眼,擺了擺手,『公仁不必如此!軍議之事,各有策論,此乃常事,豈可以之論責?德祖既有策,當有應,不妨暢所欲言!直言無罪!』

    楊修拱手說道:『多謝丞相。修愚鈍……不過麼,若是可進河東之地,魏文長必回救,若可破之……』

    曹操沉吟。

    董昭嗤笑一聲,『這還用你來說?若可破之,如何破之?』

    楊修低頭縮腦袋,又是一言不發了。

    曹操擺擺手。

    之前曹操引誘魏延進攻,想要在陝縣陝津設下埋伏來伏擊魏延,但是魏延並沒有上當,使得曹操也只能是在陝縣佈防,然後移軍到了潼關之處,而現在潼關明顯是無法短時間內以人力克之,於是進河東轉戰關中的策略就再一次的被擺上了研討的桌案上。

    曹洪在一旁,沉聲說道:『按照驃騎習性,這潼關渡軍寨之處,說不得還有什麼陰損招式……鐵蒺藜、陷馬坑、尖木樁……還有弩車投石火油彈……現在還要加上一個火藥……哎,何其難也……』

    確實是難。

    但有什麼事情是不難?

    就算是後世的躺平,也不是所有人想要躺就能躺的,也需要有一定的儲備積蓄,還有家庭條件允許,才能說躺得下來,否則……恐怕是躺幾個月就要開始新一輪內卷……

    楊修低聲說了一句,『確實如此……不過若是讓魏文長來攻呢?』

    曹操微微皺眉。

    董昭有些怒容,沉聲說道:『楊德祖欲領兵爲餌乎?』

    楊修像是羞澀的笑了笑,『某不過是文弱書生,自無統兵之能……這餌麼,當然是要不易被喫的纔好……』

    說着,楊修目光微微往曹洪曹休那邊瞄了一下。

    曹洪仰着頭,捋着鬍鬚,似乎無所謂的樣子。

    曹休反應過來,頓時對着楊修橫眉怒目。

    『嗯……』曹操擺手,『此事……不妥。德祖可還有他策?』

    見獻策不納,楊修也不急,不慌不忙的說道:『若於陝縣屯糧,也尚可稱餌……』

    『陝縣城防破舊,豈可屯糧?』董昭說道,『萬一真有折損,百萬大軍衣食何着?』

    楊修微微笑了笑,便是低頭,不再說話。

    曹操的眼神銳利無比,他已經到了潼關之處,無論如何是不可能不戰而走的,而且幾乎是舉全國之兵到了這裏,若是掉頭回去,那麼山東之處必然是人人都知道曹操害怕了迎戰斐潛,那麼驃騎軍的那種威名就會根植在山東之人的心中。這種軍中的士氣如果跌落,以後就算是再遇到驃騎軍,也沒有人敢打了。

    所以曹操寧願死一些人,甚至冒一些險,也要維持住這口氣勢不能弱下去……

    曹操思索着,然後沉聲說道:『傳令下去!若獲驃騎甲兵首級者,當賞田一畝,金一百!獲三級者,可得地五畝,金五百!若得驃騎大將首級者,田千畝,金萬錢!』

    號令旋即下達,於是在曹軍營地之中,頓時響起了陣陣的歡呼之聲。

    因爲面臨潼關堅城而有些低下的士氣,重新得到了振奮,但是曹操明白,這只是暫時的,如果不能取得一些什麼收穫,那麼接下來的時間會更加的困難。

    ……

    ……

    寒風呼嘯。

    魏延用刀鞘的末端摳了摳地面,看着乾涸成粉末狀的黃塵在風中飛舞,微微皺了皺眉。

    河東今年太乾了。

    土地失去了原有的水分,耕地很多地方都皴裂成爲一塊塊的。

    若不是斐潛早些年就重修了河東的水利工程,說不得今年河東就是旱災減產……

    當然,魏延考慮的並不是在莊禾方面,而是河道的問題。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其實最開始並不是說什麼運氣輪流轉,而是大河搞破壞。因爲大河時滿時旱,水位高高低低,導致從龍門渡往下到蒲津渡一帶,經常會發生河道變化,或許三十年前在河西境內流淌,三十年後就在河東了,而這種河道的變化,也導致了從龍門渡到蒲津渡一帶常年都是灘塗沼澤低窪土地,而且被大河侵削得一條條的,難以行進。

    因此從河東到關中,南北方向這一段上,自古以來就是兩個渡口,一個是龍門渡,一個是蒲津渡。

    一旦乾旱持續,水位下降,就意味着不管是從龍門渡過,還是從蒲津渡走,通過大河都會容易得多……

    而這個天氣變化,魏延也無法控制。

    其實還有一個問題,魏延沒能意識到,大河水位下降,那麼那些裸露出來的河牀,就是蝗蟲最佳的繁殖場所。

    這些河牀沒有任何的植被,而且也不會有什麼人,或是牲畜來翻滾攪動,所以蟲卵都很安全,只要熬過了冬季,一開春,便是漫天遍地的蝗蟲騰空而起!

    大軍征戰,加劇了周邊的樹木被毀壞的速度,而這又帶來了更多的水土流失,乾旱加劇……

    明年的命運,已經在悄然書寫。

    關中如今還沒有大規模的征伐動員兵,只是在長安三輔內徵調了一些之前退役的兵卒,加強了戒備和值守。

    雖然龐統說過,讓魏延不用擔心太多,但是魏延總是覺得關中河東那些士族大戶,遲早會搞出一些什麼幺蛾子來,到時候若是應對不妥……

    河東的士族大戶的問題,嗯,或者說這是大漢所有地方的問題。大漢三四百年的積攢,地方性的問題已經是非常的可怕了,只不過平時都被按時繳納的賦稅所掩蓋了,一旦出現中央統御力度不足的時候,就會出現許許多多奇怪的問題。

    這種弊病一代代的相傳,透入了華夏封建王朝的骨髓。

    斐潛想要走另外一條路,隔絕這種弊病,而曹操過來說,不行。我們人多,不同意,少數要服從多數,所以你要跟我走。

    魏延不懂得這些,但是他懂得當下的位置是驃騎給予了他,所以他就必須對驃騎忠誠。

    軍參事賈洪從營地裏面出來,找到了魏延,見魏延盯着河對岸的曹軍營地,便是忍不住又說道:『將軍,龐令君有令,不管是否有曹軍破綻,將軍不得過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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