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詭三國 >第1156章 沒時間了
    馬超原本是縱馬疾馳,因此雖說用戰馬擋住了射來的弩矢,沒有被當場射殺,但是摔下來的時候也是摔得極慘,灰頭土臉的半響爬不起來。

    馬岱撲到了馬超身邊,右臂似乎是被弩矢不知道是射穿了,還是掛傷了,反正血肉模糊垂着,連兵刃都拿捏不了,鮮血已經流淌了半身都是,只能用左臂勉強的擎着一面盾牌,替馬超擋在前面。

    “少將軍衝不過去”馬岱衝着馬超吼道,“退我們退吧”

    其實不用馬岱講,馬超也看到了。

    在強勁的弩矢輪番射擊之下,對於血肉之軀的戰馬和兵卒來說,殺傷力無疑是巨大無比的,縱然有十幾匹幸運的沒有被射中的漏網之魚,在嚴陣以待的斐潛軍陣面前也絲毫沒有辦法,或是被長矛攢擊捅中,或是被刀盾斬到了馬腳,根本無法給斐潛的兵陣造成多大的破壞,更不用說什麼攪亂和破陣了。

    “嗡嗡”

    弩矢興高采烈的呼嘯着,痛飲狂餐着血肉,而馬超卻在這樣的尖銳呼嘯當中,心若沉到了谷底一般。

    長安之行,功敗垂成

    按照現在的情況,沒錯,選擇避其鋒芒,撤退重整隊伍是最好的選擇,可是

    可是一旦撤退,對於自己的好不容易豎立起來的威望,無疑就是一個巨大的折損

    馬超年輕,不像是其他的名宿老將,已經是一身的功勳,一場兩場的敗落無傷大雅,對於馬超而言,這就是第一次指揮如此大規模的軍隊,一旦落敗撤退,以後旁人就不會再說這個是伏波將軍的後人,而是那個在長安落敗的狂徒

    英雄事業,全爲泡影

    爲什麼,爲什麼

    伏於馬屍之後,馬超感覺周邊嘈雜的聲響忽遠忽近,忽大忽小,眼前的情形也忽上忽下,忽左忽右,腦仁嗡嗡的發疼

    怎麼會有這樣的一隻軍隊

    怎麼會讓自己碰上了這樣的一隻軍隊

    單是看對面斐潛軍陣當中那些強弩兵卒,有條不紊的站起,蹲下,就算是看見有騎兵衝到了近前,依舊並沒有多少節奏上的紊亂,顯得十分信賴最前沿的刀盾手和長槍手的護衛,馬超怎麼會不知道,這明顯就是一隻訓練精良,堪比大漢當年南北禁軍的漢家精銳

    這樣的漢軍精銳,不是漢靈帝的時候就已經沒了麼

    當年黃巾之亂,漢靈帝原本號稱天下精銳的中央禁軍,已經形同虛設,實在是無兵可用,只能是從西涼邊兵當中抽調了皇甫嵩等人去平叛

    而現在,怎麼忽然就冒出了這樣一隻精銳的強軍

    “”馬岱的臉呼忽然在馬超的瞳孔內放大,張着嘴不知道在喊些什麼。

    馬超閉上眼,搖了搖腦袋,周邊的聲響才“嗡”的一下重新回到了耳邊,震得他耳膜都有些發疼

    “羌人也擋不住了少將軍”

    “羌人”馬超猛的扭頭望去,瞳孔不由得一縮。從小到大,馬超就基本上是在馬背上度過的,見到了眼前的情形,怎麼會不知道這場面,意味着什麼

    這就像是一羣被虎豹闖進了羊圈內的羊,羌人們發出悽慘和無奈的喊叫,下意識的四散狂奔,已經完全是失去了任何反抗的鬥志和勇氣。這些羌人想着都是讓其他的部落的人員去抵禦漢軍的衝擊,然後給自己爭取到調整的時間,但是誰都是這樣想得,自然就沒有任何人願意上前去抵禦漢軍。

    沒有了鬥志和勇氣,怎麼還能和這一隻強悍的漢軍匹敵

    這到底是怎麼了

    馬超心中一片茫然,毫無答案。

    馬岱鮮血淋漓的臉湊到了面前,口沫橫飛的吼道:“少將軍少將軍請速決斷”

    幾名親衛策馬而來,不顧生死的擋在了馬超前方,但是在弩矢的呼嘯之下,這些血肉之軀毫無作用,轉眼之間便重重的倒在了馬超面前

    中了弩矢,卻沒有當場死亡的戰馬慘嚎着,努力的揚起脖子,撐起身軀,企圖再次的站起來,卻被下一輪的弩矢射中了脖子,哀鳴着再次甩倒在地

    兵卒卻沒有那麼強悍的生命力,只要正面要害中了弩矢,基本上就是當場氣絕,極少例外,只有手腳四肢等中了弩矢的,多少還有一些人在苟延殘喘

    “少咳咳少將軍退吧”馬岱晃了一下身軀,咬着牙催促着馬超。

    馬超猛地轉過頭,從一旁抓起了一面不知道是誰掉落的盾牌,擋在了身後:“退撤退某且立誓,若某不帶兒郎,不報此仇,天地不容”

    馬超吼完,在幾名護衛的掩護之下,彎着腰走了兩步,卻猛然發現馬岱竟然沒有跟上來,驟然回頭而望的時候,卻看見馬岱不知道什麼時候胸腹之間已經透出了一根弩矢,半跪在原來的地面上一動不動,看到馬超回望,馬岱裂開了嘴,不知道是哭還是笑,又或是說了一句什麼

    隨後馬岱便緩緩的垂下腦袋,再也支撐不住,撲倒在地,只騰起了一層若有若無的煙塵。

    在這一刻,馬超的眼中終於是涌出了大顆大顆的淚水,沒有歇斯底里的叫喊,也沒有其他瘋狂的舉動,甚至連擦拭一下都沒有,只是最後深深的看了一眼斐潛軍陣當中飄揚的旗幟,就像是一隻被抽斷了脊樑的狗,夾着尾巴垂頭奔逃而去。

    淚水滴落,轉眼之間就被黃沙吞噬了,只留下一個淡淡的印記

    “殺進去”

    城牆之處,犛牛羌的頭人帶着手下,也是殺得渾身是血,一柄厚重的戰刀大開大合,不知道砍翻了多少城頭守軍,不管種邵的兵卒怎樣奮勇的向他衝來,他總是更加兇悍的將其砍翻。

    殺到了後來,哪怕是因爲援軍到來,回覆了些活力的守兵,也在犛牛羌的頭人面前步步後退,甚至發一聲喊,掉頭便跑

    又是一羣羌人跟在犛牛羌頭人身後,爬上了雲梯,跳了近來,跳進這一個彷彿已經被血液完全浸泡的城池裏。

    城牆上那些已經脫力的民夫,面對越來越多涌上來的羌人,

    只是將自己的身軀縮起,躲在屍首堆當中瑟瑟發抖,喃喃的念着神靈的名號,對於自己能不能活下去,或者所說將來會面對什麼,這些人已經是完全放棄了任何的行動,只是逃避一般的將自己的命運交給了虛無渺茫的神靈。

    犛牛羌頭人一聲狂吼,見手下也上來了不少,便帶着直衝種邵的所在

    種邵此時,已經退入了角樓當中,十幾名護衛攔在了角樓的門口,幾名弓箭手從角樓望口處探處了半個身子。

    “射快射”

    最後一點點的弓箭手和護衛,都留在了這裏,作爲萬一的希望。反正如果是沒有援軍,也就戰死城頭拉倒了,而現在,自然是儘可能的能拖多久就拖多久,要是死在了曙光之前,不就是太過於憋屈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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