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詭三國 >第1163章 在難題面前
    這些龜孫子怎麼不能讓人舒坦些!

    張魯的怒火,其實一半是爲了徵西來襲的事情,還有另外一半,卻是源於對於自身地位的擔憂……

    大家明面雖然不說,但是實際誰都知道,張魯之所以現在能夠做漢太守的職位,不是有劉焉在背後扶持着麼?

    漢川蜀也並非傳說當的風水寶地,是一方毫無戰火的淨土,只不過漢這幾年確實是較平靜,但也是針對於關和河洛這樣鬧紛紛的地區來說的,而實際,漢和蜀像是深潭之下的水流,表面看不見,實際也少不了洶涌異常。

    掀起這個波濤的,不是別人,便是站在張魯身後的劉焉。

    在平五年的時候,馬趙二人假借黃巾之名,驟然起事,波及甚廣,最高峯的時候甚至號稱有萬人之衆,劉焉正是因爲這個原因,不能入川到任,後來在益州從事賈龍的幫助下,平定了馬趙之亂,方進入了益州。

    然而劉焉來到益州之後,立刻翻臉不認人,種種行爲導致當初給劉焉出過大力的賈龍極爲不滿,因此在初平二年的時候,和犍爲太守任岐合謀,舉兵攻伐劉焉,當時一度攻擊到了成都的邑下,但是在“東州士”的協助下,劉焉最終平定了這一場叛亂,並處決了賈龍和任岐。

    但是賈龍和任岐的死亡,並不代表着漢蜀地的波濤此平息……

    其最爲主要的矛盾,其實和現階段整個漢代的朝廷一樣,是出在“編戶”面,也是當地士族豪右和國家政權方面的爭奪。

    所謂“編戶”,是政府登記在冊,需要按照人口繳納各種賦稅的人丁,但是實際在漢和蜀,絕大多數的人口是被當地士族豪右隱藏起來了,這一類的人則是被稱之爲“隱戶”,又稱之爲“蔭戶”。

    沒有了正兒八經的編戶,沒有充裕的賦稅,沒有賦稅,作爲益州名義的統治者的劉焉,自然是束手束腳,想幹點什麼都需要好臉好色的和當地士族大戶商討,時時刻刻被這些士族大戶掐着喉嚨,又怎麼會心甘情願忍辱負重?

    而作爲外來的“東州士”,離開了原土遷徙而來,雖然多少是帶了些人口和財物,但是卻沒有辦法把原來的土地也一併帶來,爲了不坐喫山空,自然是想盡一切辦法去獲取新的土地和人口……

    急切需要展開拳腳的劉焉和迫切需要土地人口的“東州士”,自然眉來眼去,乾柴烈火,一發而不可收拾,滾到了一起,展開了一系列針對於川蜀本土士族豪右的左右連環組合的毆打行動。

    因爲當時賈龍和任岐叛亂的時候,甚至聯繫了還在關的董卓,希望董卓能夠代表月亮,嗯,代表漢代朝廷消滅劉焉,取得名義面的風,然而當時的董卓似乎已經是陷入了混沌期間,答應是答應了,轉眼又給忘了,賈龍和任岐自然悲劇的領飯盒去了……

    劉焉生怕董卓什麼時候又想起這個茬來,畢竟他能夠和“東州士”站在一起,最主要的原因是他是朝廷正兒八經任命的益州牧,若是關鍵時刻來了第二個益州牧,劉焉不玩完了?

    因此一不做二不休,便假借漢亂匪的名義,劉焉讓張魯進了漢,並燒了棧道,徹底斷絕了和關的直接聯繫,做起了川蜀的土皇帝。

    然而好景不長,劉焉或許是因爲這段時間衰老的太快,又或是修煉道法的姿勢沒有到位,身體反正是一日不如一日,雖然劉焉在儘可能的控制着局面,不讓外人知曉,但是張魯還是從一些特有的渠道,得知了此事。

    當然,這個事情從一個方面來說,是張魯的一個機會,是一個可以擺脫劉焉,徹底獨立出來的大好機會,但是在這樣的節骨眼,這個什麼玩意的徵西將軍,竟然欲領兵攻打漢!

    這個徵西將軍,不在關玩泥巴,跑來漢幹什麼!

    真真是該死啊!

    “師君,”閻圃見張魯憂慮,便拱手說道,“關征西遠道而來,吾等雖說兵卒略乏,但可請劉益州調兵協助,亦可無憂矣……”別人的太守都稱之爲“使君”,唯獨張魯自稱爲“師君”,其含義,呵呵,可圈可點。

    張魯依舊皺着眉頭,看了閻圃一眼,沒有說話。我能告訴你劉焉這個老傢伙現在已經是病得不輕了麼?這個老傢伙現在自身都難保了,還能喘幾天氣都不知道,哪裏還會顧得我這裏?

    劉焉病重,一旦是有個三長兩短,張魯算是用腳丫子也知道,成都肯定一片混亂,若是此時再多個什麼類似賈龍和任岐的人物出來,搞不好是一場大亂!

    因此在這樣的時刻,劉焉肯定要將所有能抓到手裏的軍隊全數都握得緊緊的,確保其劉家政權的傳遞,哪裏有多餘的心思理會身處在漢的自己?

    反正算是漢淪陷,老傢伙大可以守劍閣什麼的,反正將金牛道和米倉道卡死了,徵西算是想要一口氣進軍蜀,多半也是不可能的。

    然而這些,又不能和閻圃細說。

    雖然閻圃是自己的屬下沒有錯,平日裏也是忠心不二的樣子,但是畢竟是川蜀人,在這樣關鍵的時刻,多一事還真不如少一事……

    閻圃見張魯不言,認爲是張魯不想和劉焉瓜葛太深,也沒有特別在意,便說道:“若師君不用此策,便直需遣一名大將,領兵駐守分水嶺,將徵西將軍阻於儻駱道,並嚴查褒斜等山道……過得旬月,徵西無糧無水,自然退去……”

    正面和徵西將軍打麼,憑藉現有的兵卒,多半是打不贏的,但是卡在山道,任徵西將軍有多少氣力也使不出來不是麼,拖些時日,可以拖贏了。

    張魯琢磨片刻,也只能是如此了,便說道:“不知以子梧之見,何人統兵據之?”

    “軍司馬楊,便足可當此任。”閻圃說道。

    “司馬楊?”張魯仰着頭,思索了片刻,最後點點頭,說道,“可,便令其領兵北據徵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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