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詭三國 >第十一章 北邙山的故事
    當大將軍何進的頭顱被扔出宮門外,咕嚕嚕滾到袁紹和曹操面前的時候,袁紹和曹操在那麼一刻都驚呆了。

    不是說怕見到死人的頭顱,像袁紹和曹操手裏面都是已經沾過血的,殺人這種事情,在他們覺得跟殺只雞沒什麼太大差別。

    問題是大將軍何進居然也像一隻雞一樣被人砍掉了頭顱!

    整個大漢朝何進可以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權掌督管天下兵馬的當朝大將軍,竟然就這樣一無詔書,二無宣罪,莫名其妙的就這樣被人斬殺了!

    宮牆之上不知是誰高聲喝道:“何進謀反,已伏誅矣!其餘脅從,盡皆赦宥!爾等速退,如若不然,定斬不饒!”

    等候在宮門外的十幾個大將軍護衛頓時慌亂起來,有幾個不知所措的護衛甚至扔下兵器就準備撒丫子逃跑。

    曹操在短暫愣神之後恢復過來,看到有護衛轉身要逃,抽出劍來,幾步趕到,擡手把第一個轉身逃跑的護衛一劍刺倒,將血淋淋的長劍高高舉起,對着剩下的護衛沉聲喝道:“吾等失將主,護衛不力乃是死罪!唯有誅殺元兇方有一線生機!”

    袁紹一個機靈也反應過來,厲聲喝道:“閹官謀殺大臣!誅惡黨者前來助戰!”抽出長劍,第一個衝到宮門前,也不管能不能砍得動,胡亂砍砸起來。

    曹操也帶着剩餘的護衛隨之衝到宮門前,各自舉着兵器砍鑿起厚厚的宮牆大門。

    曹操一邊砍,一邊壓低聲音和袁紹說道:“你我皆入蠱中,袁公路此時仍未領兵至此,必有蹊蹺。唯今之計,唯有死中求活,可速喚元雄統兵來援!”

    袁紹和曹操今天是充當着大將軍何進貼身護衛的角色來的,可是現在大將軍何進被人砍死了,不管如何都要承擔護衛不力的罪責,而且如果聽信剛纔的什麼赦宥的話退散的話,更是與賣主苟活無異,這種行爲將是一生都去不掉的一個污點!

    誰會願意和一個在關鍵時刻退縮的人爲伍?所以曹操第一時間殺掉了逃跑的人來威懾住衆護衛,同時也提點袁紹,他們兩人十有八九被坑了,袁術這麼久都沒到場肯定有問題,現在只能是幹掉殺害何進的人才能減輕他們兩個的責任。

    袁紹的政治敏感度也是非常的強,與曹操配合也是極好,不管大將軍何進是怎麼死的,是被人謀殺還是真的被宣判謀逆誅殺,此時此刻,只有將罪責全部推到宦官身上,然後將自己擺放在正義的立場上,纔有希望將背的鍋甩給別人,否則就算是逃回家中,以官免罪又或是袁家出面保全,雖說不至死,但是未免都會被人隨時隨地拿出來恥笑指責,一生擡不起頭來。

    這對於袁紹這樣庶子出身,好不容易看到有些出頭希望的人來說,還真不如死了痛快!袁紹此時也急紅了眼,扯下身上的玉佩,抓住身邊的一個護衛,塞到他手裏:“汝攜此佩去喚吳將軍點所轄軍甲,並帶火油器械來此!速去!速去!”

    “天殺的閹黨!”袁紹眼都紅了,好不容易擺脫了上軍校尉蹇碩的控制,在何進這個不懂什麼軍務的人手底下,沒受到什麼掣肘,逐漸得以真正親手掌握一隻禁軍兵馬,纔剛剛品嚐到一點權勢的滋味,就被人斷了上升的路,怎能讓袁紹不出離憤怒?

    袁術指望不上了,就叫吳匡帶兵來!管他宦官們今天殺何進是不是正當的,斷了我袁紹的路就讓你們拿命來償!

    此時,殘陽如血,映的宮牆通紅。

    ************

    斐潛雖然沒有喝到底線,畢竟喝得多了些,醉意也是有幾分的,反應不免有些遲緩起來,眼皮耷拉睡意漸濃,任由侍女攙扶到榻上,便一動也不想再動。

    只覺得幾隻柔軟的小手摸上身來,不知不覺中除去外衣,更有溫熱溼巾若有若無的輕柔擦拭臉手,宛如清風拂面,令人舒服的不由得輕輕嘆息。

    斐潛被服侍的全身舒坦,懶洋洋連手指頭都不想動一下,原本只有七八分的睡意被屋內暗香一薰,頓時覺得眼皮幾乎都粘到一起,勉力睜開一線,只能略略看到兩三個身影在眼前搖曳,還沒等看清,便徹底被睡魔征服,沉沉睡去……

    這是那裏?

    斐潛猛然站起身,環繞四周,竟然身處在他的辦公桌前。

    “我……我怎麼在這?我不是到三國了麼……”斐潛喃喃低語,偌大的辦公區域只有他自己一個人,“……這……其他人都去哪了……啊,好像是今天我值班……”

    斐潛覺得腦袋昏昏沉沉,呼吸都有些透不過氣來,“我這是……睡着了?現在幾點了……嗯,我手機呢?”

    斐潛在桌子上亂七八糟的一堆文件中翻找起手機來,好不容易剛找到,還沒等看清楚時間,手機驟然發出刺耳的鈴聲,嚇得他差點拿不住掉地上。

    “啊,領導,是,好,好……”

    現在通訊太方便了,做領導的遙控一下,辦事的就累得半死。斐潛“嘖”了一聲,雖然剛纔嘴上答應的挺好,實際上心中暗罵。

    不是纔剛剛羣發了一份報表麼,怎麼現在又要再單

    獨發一份?你如果不看羣消息,那你建這個羣幹毛用啊?

    腹誹歸腹誹,事情還是要做,斐潛解除了電腦的屏幕保護,準備開始調取數據。

    忽然身後有一個聲音傳來:“此乃汝之從事?”

    斐潛嚇得一下蹦起來,四處亂看:“……誰,誰……你是誰?”

    “吾乃汝也。”

    從斐潛背後走出一個人來,寬袍大袖,頭戴高冠,腰束錦帶,風度翩翩,面容居然和斐潛一模一樣,只是好像年輕許多。

    “你、你、你……我、我、我……”斐潛驚訝的語無倫次。

    寬袍大袖漢服少年好奇左右看看,伸出手來小心翼翼的觸摸着,“竟有如此奇物!咦,莫非此乃‘紙’耶?其白如雪,韌如錦,輕若無物,如此寶物,敢問其價幾何?”

    “這——這是複印紙,嗯,這都是辦公室都是整箱買來的……單獨一張我也不知道多少錢,大概幾分錢?”

    漢服少年有幾分驚訝也有些幾分不悅:“寶物焉能輕賤如此?汝真身處福地爾。”

    “這那是什麼福地啊,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喫得比豬差,幹得比驢多……啊,還不如三國呢!”斐潛苦笑着吐槽。

    “汝惡此地?”漢服少年好像一副很費解的樣子,“汝欲逃之南蠻之地與此相比,孰更優劣?”

    “當然是……啊,我也是保命嘛,那個揚州不是沒打仗麼……”

    漢服少年聞言突然有些憤怒,逼近斐潛大聲質問:“大丈夫生於世間,當俯仰無愧於天地,安能惜身苟活耶!敢問汝之志何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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