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詭三國 >第1367章 妥協
    鄴城。

    漢代的冬日大體上來說是比較平靜的,因爲以農業爲主的年代,這個時節既不需要耕作,也不需要收割,而且勞役什麼的,在冬日時節也相對較少,因此大多數的人在冬季都會有些無聊,頗有些無所事事的感覺。

    不知道從哪一天開始,一個驚人消息就飛快的流傳開來。轉眼之間就在這個還算是比較大的城市裏流傳來開,每個角落似乎都知道得清清楚楚,不管是茶坊酒肆,還是書舍商鋪,亦或是官衙吏房,街頭巷尾,居室小戶,基本上全都在傳言,都在議論,在驚惶,在氣憤,在盤算,在觀察……

    幽北之地,幾處交通要道被封閉了,據說是有公孫餘孽和胡人相互勾搭,準備入寇冀州,並且冀州之內也有將領和胡人勾結,意圖反叛。

    一切的消息似乎都是有鼻子有眼,不由得人不相信。

    整個鄴城似乎一下子就毛躁了起來,掀起了漫天的飛塵。

    普通百姓不明就裏,以爲所有的事件就像是七點連續劇一樣明明白白淺顯易懂,少不得還要咒罵胡人幾句,也順便罵一罵那個黑了心肝要和胡人苟合的所謂冀州將領,但是對於冀州士族來說,掌握的消息也就更多,不會人云亦云,當然明白其中的奧祕的,自然都有些驚駭莫名。

    不過老妖怪畢竟還是少數,大多數人還是沒有辦法擁有老妖怪的認知,尤其是冀州士族當中那些新鮮出爐的小妖怪們。

    讀書人麼,又是冀州這樣老牌子的士族原產地,自然有許多人自詡是爲國將來之才,自覺得就有指點江山的資格,似乎只要出來任事,便可天下太平無憂。再加上冬天裏不能出遊,又沒有什麼娛樂消遣,正委實有些無聊的時候,突然鬧這麼一出,頓時幾乎是人人拍案而起,議論紛紛。

    更有甚者天天在酒肆茶坊瓦子裏面佩劍集會,慷慨激昂到了萬分,已經有人開始串聯準備給大將軍袁紹上書,請大將軍袁紹重重懲治通敵資賊之人,選名帥重將,趕緊擊敗南下的胡人,保靖安土纔是正理。

    袁紹出面,高調接納了這些年輕士族的上書,一方面讚揚了這些人的憂國憂民之心,另外一方面也是表達了要從重查處,殺一儆百的意思,同時也拍了胸脯,說定然會排出大軍擊潰南下的胡人,一定保護冀州父老不受侵害云云……

    田豐起初還沒有太在意,因爲之前才接到麴義的一封書信,結果兩三天過去了,情況越來越是不對,再派人去往幽北的時候才發現道路全數被封鎖起來,好不容易繞過去了,然後就帶來了一個驚人的消息!

    顏良文丑接受了麴義的營盤和兵卒,麴義和一幫手下,都已經被誅殺了!

    “大將軍正議要事,閒雜人等不得入內!”

    田豐鼻子都快氣歪了,什麼時候老夫竟然也成爲了閒雜人等?頓時拿起新換的手杖,硬生生的將府衙門口之處的侍衛趕開,然後昂然而進。

    袁紹正在大堂當中和郭圖逢紀商量着什麼事情,見到田豐氣沖沖的走了進來,相互交換了一下眼神,然後朝着田豐說道:“啊,元皓,今日身體可是舒爽了一些?”

    前幾天因爲田豐當着袁紹的面揍了主簿耿苞,還逼着袁紹殺了主簿耿苞,當然要避避風頭,所以就託病閉門了幾天,結果沒想到今天一來,就被袁紹迎面堵了一句。

    田豐裝作聽不出來袁紹的譏諷之意,朝着袁紹拱手見禮,卻對郭圖和逢紀視而不見,當即開門見山的朗聲說道:“袁公!麴將軍何辜!”

    換做旁人,恐怕也沒有這個底氣和袁紹正面硬懟,但是田豐有。因爲田豐知道,現在袁紹並不能完全脫離自己,再加上氣頭之上,也就沒有這麼多的顧慮了。

    袁紹笑了,並沒有追究田豐的無禮,但是也沒有直接作答,而是招了招手,示意田豐上前,然後讓侍從遞給田豐一份軍情簡報……

    田豐皺着眉,有些莫名其妙的接過來一看,卻嚇了一跳,將信將疑的看了看袁紹,又重新將目光彙集到軍情簡報之上。

    公孫瓚雖然說起來有這樣或是那樣的毛病,但是至少公孫瓚在幽州的時候,並沒有什麼大規模的胡人南侵的事件發生,而現在公孫瓚一死,似乎少了這個中流砥柱一般,不說擊潰了,就連防禦似乎都有些問題,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這樣一個原因,幽州以北的鮮卑人蠢蠢欲動,已經開始南下,侵略了不少幽北的縣城,袁譚一邊在組織人員防守,一邊向袁紹緊急求援。

    畢竟幽州,冀州,實際上是連在一起的,再加上冬日許多河流是冰封的,也就等於是如果幽州全盤崩潰,那麼鮮卑人很有可能就會直接一馬平川,直接殺入到冀州當中來!

    “惡賊麴義,罔顧主公大恩,於幽北積聚兵卒,把持政務,居功自傲,囂張跋扈,儼然拒袁幽州軍令,更無視幽州百姓蒙災,只逞其私慾,禍害地方……主公再三勸說,依舊置若罔聞!”郭圖在一旁,緩緩的說道,“麴義雖有功,更有不赦之罪,爲免冀幽百姓神靈塗炭,主公雖有不捨,然國事爲重,赦宥不得……”

    田豐聞言,氣得差點將手中的軍情簡報扔到郭圖臉上去!

    但是袁譚的軍情簡報也寫的明白,因爲進駐幽北一來,軍心不穩,因此才被鮮卑人轉了空子,若是能將大軍佔據要點,把守住防線,幽北的戰事自然還有轉圜的餘地。如果僅僅只是憑藉幽北公孫的這些遺留下來的殘兵敗將來一軍獨佔,多半不僅不能抵擋鮮卑,說不定反而會助長鮮卑氣焰,導致冀州也一同受損。

    田豐深深的吸了幾口氣,咬着牙說道:“袁公!鮮卑南下,非同小可!此事可是當真?”任何事情都有輕重緩急,田豐又不是情緒一上頭,便什麼都不管不顧的鄉野潑婦,麴義的事情固然重要,但是冀州士族的安危更加重要!

    鮮卑若是真的南下,又或是和袁紹在這個節骨眼上鬧翻了……

    袁紹自然是知道田豐是什麼意思,好整以暇的點點頭說道:“自然是千真萬確。”

     

    ;“善!”田豐將手杖頓了頓,說道:“國事爲重,麴將軍之事……暫且不議,先退鮮卑爲要……”

    袁紹笑着,虛虛用手引了引,說道:“正當如此,某正和公則,元圖商議此事,若元皓有暇,不妨一起?”

    田豐仰頭,望向天空,暗歎一聲,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在一旁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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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樣需要妥協的,遠遠不只是田豐一人,遠在漢中的徐庶,也同樣面臨着一項妥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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