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詭三國 >第1277章錢財自然最是動人心魄
    “此乃徵西通寶?”袁紹皺着眉頭看着高幹敬獻上來的東西,目光閃爍了好幾下,然後才說道,“徵西另有何言?”

    高幹咬着牙,又將懷中的徵西書信遞了上去。

    袁紹瞪了高幹一眼,明顯是嫌棄高幹怎麼不先拿書信,然後將竹筒當中的巾帛抽了出來,只見巾帛上面寫着:

    “潛頓首袁大將軍足下,知將軍無恙,幸甚!”

    “昔日大將軍志氣高潔,才品世出,棄冠於東門,得鴻鵠以高翔!至今思來,何其忠也!今大將軍於冀北,開府立衙,朱輪華轂,擁旄萬里,戍邊守土,功勳卓越,何其義也!如何一旦淪爲同室操戈之輩,襲同僚而親胡虜,掠友軍而饋賊寇,又何其劣邪乎!”

    袁紹重重的“哼”了一聲,繼續往下看去。

    “大將軍掛冠而去之際,非由他故,乃外有賊,內有奸,朝廷不容將軍之直,以至大將軍遠走渤海。潛孤軍轉戰並北,外受流言,沈迷猖蹶,故亦深知大將軍之不易也。大將軍胸懷四海,赦罪責而重功績,不因瑕而棄錄用,推赤心於天下,安反側於萬物。潛深以爲然,常思自身,亦不及大將軍萬一也。”

    “然大將軍之知潛,不過假奴婢一二市井之談也,亦可信其真乎?潛所求之,不過是功臣名將,佩紫懷黃,乘軺建節,縱然奉疆埸之任,並做刑馬以誓,直傳蔭至子孫,便可足慰生平矣。”

    “潛亦知霜露所均,皆爲天恩,奈何姬漢舊邦,豈容雜胡?北虜僭盜,劫掠地方,多歷年所,惡積禍盈,天怒人怨,正值兵討其,以順民心也。潛不敢稱功,唯趁其昏狡,引相夷戮,遷其部落,令其猜貳,假以時日,便可使其自系脖頸,懸首藁街也!然大將軍經於此時,引軍相迫,豈不親者痛,仇者快乎?”

    “暮秋八月,粼粼莊禾,毀於兵災,莊寨塢堡,壞於戰火。見漢國之旗鼓,憶疇日於太行,不勝愴然!”

    “當下大將軍收攏幽北,冀豫安樂,明德茂賢,弔民青徐,伐罪中原,成不世之功,潛自然獻幣於前,供兵馬之驅。”

    “以此布聊往懷,望大將軍其詳之。”

    “徵西將軍,斐潛。”

    袁紹一口氣看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皺着眉,揮揮手,讓高幹退下去。雖然說高幹損兵折將,但是畢竟高幹是自己的外甥,袁紹也不太捨得大義滅親。

    斐潛在書信當中的所言,除了一部分指責的話語讓袁紹有些不快之外,其餘的言辭倒是撓到了袁紹的癢處,覺得這心中頗爲熨貼,多少有些遇到知音的感覺。

    袁紹又重頭到尾再看了一遍,然後閉上眼,沉吟片刻,一面令人傳審配田豐許攸前來議事,一面下意識的撥弄着高平帶來的徵西通寶,叮叮噹噹作響。

    錢財,兵器,戰馬,斐潛說的這些東西,確實是袁紹急需的物資。這一段時間,袁紹在忙着各地收攏糧草物資的同時,也在緊鑼密鼓的準備對於公孫瓚發出最後的一擊。秋收之後正好用兵,但是時間也就只有兩三個月的空檔期,然後冰天雪地的,基本上也就誰也動不了了,然後接下來又要春耕,接着再有機會便是要到明年的夏天了……

    這些時日,公孫瓚十分的低調,並沒有對袁紹的地盤有什麼舉動。雖然說公孫瓚當下頗有些衆叛親離的模樣,但是畢竟在幽州縱橫多年,架子還在,要說公孫瓚就這樣躺下等死,就連袁紹都不相信,但是公孫瓚背地裏面安排了什麼,袁紹也不是很清楚,爛船還有三斤釘不是麼。

    前些時日的戰爭,縱然是冀州這麼大的人口基數,多少也有些喫不消,之前鞠義的事情也幾乎就是冀州士族聯合起來的一個態度,可惜鞠義那個蠢貨還真的以爲冀州的這些士族豪右會支持他,囂張跋扈。

    遲早有收拾他的一天!

    袁紹哼了一聲,然後目光又落在了斐潛的書信上。

    若是說不惱,也是假的,只不過在看了斐潛書信之後,對於徵西將軍的怒火,袁紹忽然感覺似乎覺得並沒有那麼強烈了。話說回來,自己這個大將軍之位,似乎還是當時徵西將軍斐潛上表建議的……

    而且從這一段時間一來,徵西斐潛的商隊,從河內轉運到冀州,也是帶來不少袁紹急需的物資,比如兵刃器械,甚至一些牲口戰馬等等,作爲冀州的老大,袁紹自然從其中也獲取了不少的利益。

    若是正常將貿易進行下去,袁紹也可以從其中獲益。至於金銀財寶什麼,都是身外之物,等到自己成功的那一天,天下的財富不都是自己的麼,又怎麼會在意一時錢財的得失?

    所以這些通寶麼……

    袁紹叮叮噹噹的玩了一下,便隨手在了桌案之上。

    “明公。”過沒有多久,田豐審配許攸就到了,齊齊拱手行禮。

    “來了,坐。”袁紹擺擺手,示意就坐,然後將手中的徵西將軍的書信遞給了一旁的侍衛,讓侍衛給三人傳看。

    “徵西將軍竟然未亡……”田豐上下幾下,迅速的掃完了書信,將其交給了下一位,連忙拱手向袁紹說道,“屬下輕信謠言,未能明查,還請主公降罪。”

    袁紹擺擺手,顯然對這個話題沒有什麼興趣,說道:“元皓亦被矇蔽,此事無需再提。只是徵西當下……又當如何應對?”

    人啊,往往都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袁紹自然也是如此。

    袁紹當年確實是豪情萬丈,意氣奮發,可是今時不比往日,而且現在袁紹年齡也漸漸大了,不像年輕的時候那麼衝動和激情了,尤其是當上了冀州牧之後,位高權重,就算是當年在雒陽,也未必能像現在這樣一言之下,萬人景從,要是讓他在內一次掛官東門,自然是絕不可能了。

    審配看完了書信,拱拱手說道:“明公,徵西書信之中,言辭雖謙,實際傲然,此人絕不可留,當尋機除之。”

    袁紹一怔,還未曾開口,卻聽到旁邊田豐冷笑了一聲:“好生不明事理,此時明公大敵在北!原進軍並北,乃是傳聞徵西身故也,如今既然徵西仍在,並北豈是輕易可下?且徵西此封書信,亦言只是自保,並無覬覦之意。如今明公只需平了幽北,轉向中原,大業自然可成,又何須急於一時?”

    許攸卻擺了擺手說道:“元皓此言差矣,如今高將軍新敗,軍心動盪,懼徵西兵卒者衆,若就此罷手,豈不墮了主公赫赫威名?”

    袁紹看看左右,覺得有些奇怪,今天這三個心腹臣子,似乎對於徵西的態度完全不同啊,不由得微微有些訝然。

    不過麼,原本袁紹就不想看見自己的下屬都是團結在一起,完全是一條心,所以也根本不予置評,而是問道“正南,若依汝之見,應當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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