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詭三國 >第1488章 捨不得丟不下
    巴東郡,嗯,現在還不叫做巴東郡,官方的名字是叫固陵郡,是劉璋他老爹還在世的時候,特意從巴郡當中割出來的,於是大體上就有了巴西和巴東的稱呼。

    劉焉分割巴郡,其實用意麼,基本上只要有點腦子的,大體上也能猜出來七八分,畢竟弱幹強枝的滋味,有了周公前車之鑑以後,大多數人都願意再嘗試一遍。

    不過麼,所謂計劃趕不上變化,或者說任何計劃都很完美,實際執行都很稀爛……

    如今在巴東郡,作爲臨時假行太守事的,是剛剛從成都趕來不久的孟達,不是演無花的哪一個,是姓孟名達,字子度。

    孟達其實是和法正一同入川的,但是一直以來都沒有法正混得好,或者說沒有法正的聲名好,這其中雖然有法正不參與東川和西川相爭的一部分原因,還有孟達本人自身的一些原因。

    雖然說每個人都或多或少懂的掩飾一些自己的性格上面的缺陷,然而相處時間長了,總是會有些不經意的表現出來,孟達此人,其實看着像是豁達之人,實際上小氣吧啦的,什麼都看得很重,因此在劉焉的時代,孟達並沒能得到什麼大的官職,一直都在成都擔任一些事務性質的工作,不能出任一方。

    不過現在不一樣了,劉璋比起劉焉來說,更喜歡聽一些奉承話,所以孟達也有了機會,出任巴東。

    當然,最主要的因素也並非是孟達的馬屁,而是龐羲分身乏術,巴東又是聯合荊襄的通道,若是放給了川蜀本地士族,保不準會出現什麼問題,於是便便宜了孟達。

    這一日,孟達正在府衙之內處理公務,忽然聽聞手下稟報說是吳班來訪,不由得連忙出來迎接。

    兩人賓主落座,寒暄了片刻,便漸漸的談到了正題。吳班說道:“孟兄觀今日川蜀如何?兵刃之災何以消弭?”

    孟達聞言一愣,這個事情,不是早有定論的麼,怎麼聽起來似乎又有些變化的模樣?於是轉身過來,拱了拱手,說道:“吳兄之言……恕某愚鈍,這個……”

    吳班輕輕嘆了口氣,回答道:“川蜀陷於兵火,百姓生靈塗炭,某心悲傷痛,難以自己,幸得龐公於中斡旋,使君亦有退讓之意,便可約和,各保疆界,不起齟齬,則百姓可免於兵燹之禍,安樂而居,然而……”

    吳班沉默了片刻,然後手“啪”得一聲拍在桌案之上:“奈何徵西欺人太甚!貪慾狂妄,欲滅吾等基業!吞併川蜀,若徵西得逞,你我皆爲階下之囚也!”

    孟達聞言,皺眉說道:“這……這莫否是有些誤會?這個,某曾聞,徵西亦飽學詩書,更是精通左傳,應不至於如此吧?”

    吳班怫然不悅的說道:“如今徵西已經侵吞巴西,尤不滿足,欲進兵而下,直取成都!汝如今亦爲固陵之守,豈有僥倖之理啊?昔關中倡亂,蹂躪三輔,因此破家者十之五六,子度竟忘了不成?”

    頓了一頓,吳班又說道,“然而川蜀之士見識短淺,不知厲害,只求明哲保身之謀,卻置你我於何地?更何況徵西久居並北,恐早已忘卻經書,腥臊遍染,亦無尊王之義,孔孟之風矣!”

    孟達默然。

    “如今若得劉荊州兵至,子度兄可知要如何安排?”吳班忽然話頭一轉,說到了劉表方面。

    雖然龐羲和吳班、孟達等人都是屬於東川人,但是各自的利益不太相同。孟達就不用說了,屬於剛剛爬起來的,並沒有多少的權勢,還處於積累的初期。而吳班所在的吳氏,則是比較像是聲色衰敗的外戚,只見昨日黃花落,不得今日花黃香。

    所以,吳氏吳懿吳班等人,自然不可能逍遙自在的成都等着一切事情的發生,而是要借這個機會崛起一波,否則真的什麼事情都讓龐羲全數都做了,那麼哪裏還有什麼好處能輪到吳氏和孟達這樣的人頭上來?

    危機,同樣也是代表着轉機,只不過要看抓得住還是抓不住了……

    因此作爲原本被排擠到了邊緣地帶的吳氏和孟達,自然就形成了天然的聯盟,企圖在波濤洶涌的川蜀之地,做一回浪尖上的弄潮兒!

    孟達見吳班如此說法,自然是心領神會,思索了片刻之後,便慨然而言道:“今川蜀之地危在旦夕,生靈倒懸,某亦豈能坐視,願追隨吾兄左右,盡綿薄之力也!”

    有了共同的利益基礎,兩個人自然是融洽許多,正當兩人陸陸續續的交談着更爲深入的一些話題的時候,忽然有兵卒前來稟報,說是大漢皇室宗親,豫州牧,左中郎將,新野太守劉備劉玄德已經到了魚復,特遣人前來稟報……

    “啊?誰?”孟達猛然之間沒聽明白。

    一旁的吳班倒是聽清楚了,不由得撫掌而笑,說道:“來的好快!川蜀之機便於此人身上!魚復,魚復!若無水來,豈有魚復!劉玄德遣人前來,定是爲了渡江一事……不妨見上一見,且看其如何說辭……”

    “吳兄所言大善!”孟達哈哈大笑。

    按下兩人去聯繫劉備,然後和劉備如何商討不表,在閬中的張任,也是處於捨不得丟不下的狀態之中,對於何去何從,實在是手足無措。

    閬中當下,無形之中就成爲了一座孤城,雖然城中錢糧還有一些,但是就跟工薪族每個月臨近發工資的那些時間一樣,天天要計算着喫多少的量,甚至還要祈禱着財務健健康康,不至於因爲大姨媽或是小姨媽什麼的,拖延了發工資的時間……

    這種精神上的煎熬,讓張任這些時日憔悴了許多。

    是走,是留,或者……

    所有的一切,都壓在了張任肩上,讓張任有些不堪重負,不過川蜀之人獨有的韌性和倔強,卻讓張任每日依舊三次巡城,一點都沒有鬆懈,也讓浮躁的軍心稍微穩定了一些。

    這一日巡城之後,張任回到了城門樓之中,坐在桌案後面,呆呆看着擺放在桌案之上的地

    圖,,默然不語。

    如果選擇走,只是求自己一條活命,其實也不算是太難,畢竟有袁約這樣的賨人部落統領在,翻山越嶺找一條路出去,也不是完全做不到。只不過這樣一來,不僅是丟了閬中,而且還會丟了張任這些年養下的名望。

    棄城而走的名頭,將會伴隨着張任後半生!

    如此一來,不僅是張任這一輩子算是仕途走到了盡頭,說不得還會連累自家孩子,讓孩子也在同輩人當中擡不起頭來!

    那麼留下來守麼?

    若是後路安全,供給跟得上,憑藉着閬中地利,守是原本沒有什麼問題的,然而問題是現在孤城一座,兵心浮動,士氣低落,若不是這些時日,仔細看着,說不得早就有些譁變產生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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