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詭三國 >第1729章 不理喻的曹操
    耳邊都是風的聲音,呼嚕呼嚕的,就像是一直猛獸在喘着氣。

    而且還是一隻喫人的猛獸。

    城樓之上的旌旗一會兒捲起來,一會兒展開,就像是猛獸在草叢之中偷偷的伸展着腰身,活動着手腳,準備在面前的血肉上面顯現出最爲原始的渴望。

    袁尚雖然不明白審配要做什麼,但是袁尚本身也沒有什麼主意,便只能看着臉色忽然有些潮紅的審配叫來了幾名軍侯,吩咐着什麼。

    其實當主公,也不見得就多麼舒心……

    袁尚這些天來,逐漸的接手了袁紹留下來的剃頭攤子之後,也漸漸的明白了這個看起來風光無比的座位,其實就像是用鍍金的荊棘編制的一樣,看起來非常的好看的,但是坐上去有些扎人。

    好吧,不是有一些,而是很扎人。

    袁尚的母親劉夫人,雖然說對內鬥爭不在話下,但是對外軍事上,卻毫無經驗,甚至還不如一個普通的小吏,至於袁尚麼,會比劉夫人好一些,不過好的有限。

    有限的經驗導致了袁尚對於目前審配的舉動根本不理解,在審配緊張調度的時候,袁紹甚至還有心情仰頭望天。

    陽光透過雲層照耀了下來,落在大地之上顯得明一塊,暗一塊的,站在城樓之上,遠處的人就像是一隻只螻蟻一樣,細小且卑微,似乎伸出手去就能碾死一大批。

    審配不多時就分配好了任務,到了袁尚的面前,拱手說道:“請公子下令!”

    “正南放手施爲就是!”反正袁尚也不懂,因爲第一次的守城成功,對於審配也多了幾分的信任,於是乎很乾脆的說道。

    審配點頭,然後轉過身去,左右環視了一下,旋即將大袖子往上一掀,大呼道:“擂鼓!放下吊橋!”

    轟隆隆的鼓聲頓時沖天而起,震得城門樓的城垛上面的浮塵都噗噗的往下掉。吊橋吱吱呀呀的開始往下一點點的落下,伴隨着鼓聲,城中也傳出了兵卒吶喊之聲,夾在鼓聲之中,殺氣蒸騰。

    “這,這是要出擊麼?”袁紹有些奇怪,方纔不是在說城外有埋伏麼,既然如此又怎麼要出擊呢?

    審配捋着鬍鬚,下巴微微翹起,似乎是在指了指城外,“公子拭目以待就是!”

    城外正在挖掘壕溝的民夫兵卒聽聞了鄴城之中戰鼓轟鳴之後,就像是被燙到的蟲豸一樣,譁然而散,紛紛丟下了手中的木鏟鐵鎬之類的工具,便是往後奔逃,連帶着一些拖拽木材的車輛也掀翻了,有的挽馬側翻在地,一時之間沒人給它解開繩套,只能是在地面上掙扎哀鳴。

    鄴城吊橋落在地面之上,一隊袁氏兵卒鼓譟着,從城門之內衝了出來,沿着護城河向兩邊展開,似乎準備展開陣列。

    西山之處,就像是同鄴城之中的鼓聲應和一樣,頓時騰起一卷煙塵,隱隱約約的有些兵卒身影,朝着鄴城城門之處而來……

    鼓聲更烈,但是原本正要展開的袁軍隊列,卻像是被按下了倒退的按鈕一樣,嘩啦啦的不是向前衝殺,而是又重新彙集起來,退回了吊橋,縮回了城內。

    鄴城大門轟然一聲關閉,吊橋在吱吱呀呀的聲音中重新升起。

    從西山奔出的兵馬雖然有一些比較快的,幾乎就差前後腳趕到了吊橋邊上,但是被城頭之上的弓箭手射得人仰馬翻,頓時縮了回去。領兵的將校明白搶城的計策失敗了,只能是呼喝着,收攏了兵卒緩緩而退。

    袁尚哈哈大笑,指着那些多少有些狼狽不堪的在西山埋伏的兵馬,“爾等鼠輩!如此粗淺計策,也想賺某不成!”

    城牆之上的袁氏兵卒也都一同鬨笑了起來,充滿了快活的氣息……

    審配微笑着,捋着鬍鬚,說道:“區區埋伏之策,破之如翻掌爾!若其掘壕,某便虛鼓,逃則不追,待其疲沓,便刻一舉焚之!”

    “有正南於此,某便無憂矣!”袁尚也是笑道,“正南洞察微毫,卓見遠謀,真乃國之砥柱也!”

    審配拱了拱手,謙虛了一下,不過顯然心情還是很不錯的,和袁尚一起笑了起來,似乎對於未來的勝利還是充滿了信心。

    ……╰(*′︶`*)╯(=???)……

    曹丕和曹操一起,掩藏了旗號,也到了鄴城的周邊,隱在袁譚和夏侯淵的人馬後面。

    長時間的旅途跋涉,曹丕覺得自己應該是對於噪音,汗臭和血腥味有些免疫了,但是當他早上起來的時候,聽見轅門之處傳來的嘈雜,聞到了濃厚的血腥味的時候,依舊覺得不怎麼舒服,感覺有些煩躁。

    好不容易昨夜有機會清洗了一頭一身的黃土,然後換了一身乾淨的戰袍,曹丕頓時渾身舒坦,躺在皮裘之上,還沒有幾息的功夫,就睡着了,似乎就只是閉上眼了一瞬間,然後就被轅門之處的連綿不斷的慘叫聲給吵醒了。

    麻木,可以免除很多痛苦和不適,就像是在營地左近的那些民夫一樣。

    兵卒的生活,雖然髒亂,但大體上還算是比較好的了,至於那些臨時強拉而來的民夫,狀況自然是更加的惡劣。

    草叢和灌木,往往就是這些民夫的家和牀,汗液騷臭已經是最爲正常的味道,就連蝨子和跳蚤都是很小的問題。這些民夫披散着頭髮,滿頭滿臉的骯髒不堪,目光呆滯,表情麻木的或者坐着,或者躺着,只有一些在抓着身上的跳蚤蝨子的,或者在扣臭腳丫子上的血泡和污泥的,多少還能證明這些民夫還有口氣,那些已經完全沒有任何表情,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像一具發臭的屍體更甚於一個活人。

    不能適應的,自然就會想要逃亡,可是他們的逃亡,早在兵卒的意料之中,甚至昨夜似乎鬆懈的防備,也不過是爲了抓這十幾只出來好殺雞儆猴一番的故意施爲而已。

    在營寨轅門之處,皮鞭的噼裏啪啦抽打之聲,伴隨着越來越虛弱的慘叫聲和破口大罵的粗野之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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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被抓回來的逃夫,現在正一個個被綁在營寨轅門之前,被兵卒吊着抽打,被鞭子抽打的鮮血四下潑濺,斑斑點點的落到了轅門之前的地上,旗上,甚至周邊的兵卒身上。

    這些民夫會被綁着,吊着,然後一直哀嚎到死去,而且就算是死了,也依舊會被懸掛着,像一條鹹魚臘肉一樣,高高的展示着。這些渴望着逃脫的民夫,就像是深陷在沼澤泥潭當中一樣,越是向上掙扎,渴望陽光,便越是下陷的厲害,越是更快更痛苦的死去。

    一身錦袍的曹丕瞄了一眼轅門之處的那些慘嚎的民夫,微微皺了皺眉,接過了一旁護衛遞過來的青鹽塗了塗牙,然後啃咬着柳枝,含糊的說道,“就不能給他們個痛快麼?大清早的,真是呱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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