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詭三國 >第1869章 西京尚書,烏合之衆
    『聞獲賊夷,履及虜庭,分命驍勇,克敵制勝,如涇水一清,此功甚也。爲其一。兵既克捷,更無死傷,鹹思覆育,聲教所覃,如春雨初澤,此功重也。爲其二。敬孝惟德,晏於言行,仁爲重任,安土靖民,如河海定波,此功偉也。爲其三。』

    『大漢驃騎將軍行三輔令涼隴益州統郡守雍並衛軍都督持節加進比三公平陽侯斐潛斐子淵,器質衝遠,風猷昭茂,戡翦多難,徵逆討叛,職兼軍民,彝章載敘,遐邇屬意,朝野具瞻,特進持節鉞,同三公,節度三輔,協統並涼益如故。加邑千戶,賜金輅一對、玉璧一雙、黃金千斤、前後鼓吹六樂、劍旗三十。』

    『因機要繁委,成務殷積,庶政輾轉,崤函遲緩,故特設西京尚書輔行臺,驃騎所統三輔涼並益各地郡縣令守,兩千石、比兩千石,三品武勳以及之下,悉委驃騎將軍斐,先行斷決,然後聞奏。所禮司具,以冊時命。望驃騎將軍斐,宇量凝邈,志識明德,朔遠清餘,靖定遺寇,濟世逋誅,克難振朽,護社衛稷,功參鼎業,中興大漢。』

    『佈告天下,鹹使知聞。』

    爲了趕快讓斐潛這個『凶神惡煞』的傢伙滾蛋,曹操推行斐潛的進封詔令的速度也非常快,雖然沒有給斐潛個人加上什麼特別高大上的官職和爵位,但是給了斐潛特意傳達要求的那個職位,『西京尚書輔行臺』。

    對於曹操來說,這或許是最好的交易,因爲看起來給了很多權限,什麼中兩千石比兩千石以及以下,三品武官以及以下等等,都可以由斐潛先行指派任命,但是實際上曹操並沒有付出多少,因爲即便是曹操不同意,難道各地諸侯不會私自分封麼?曹操將這個特意寫出來,也不過是從私自授予,變成了朝廷認可而已。

    只不過,對於斐潛來說,這一個『西京尚書輔行臺』,比自己獲得更好更高的爵位都重要,也就意味着自己可以正式以朝廷的名義,推行政令!

    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這些斐潛準備推行的政令,在曹操等山東士族的觀念當中,都是一些不能接受的事情,所以曹操等人或許也有一些想要讓斐潛滅亡,便先讓斐潛瘋狂的意思,權柄給了,等着斐潛去作死……

    不費一兵一卒,可以等斐潛作死到人神共憤的時候,然後一篇檄文,一封詔令,就可以收回權限,同時可以鼓動三輔地方叛亂,說不得到時候輕輕鬆鬆就可以獲得了關中的統領權利,就像是當年光武帝對待隗囂一樣。

    曹操在表述這些的時候,也等於是在劉協面前再一次闡明,山西和山東不一樣的,如果劉協硬是要去山西,要和山東士族斷絕關係,就等同於和當年的梁王劉永一樣的下場!

    劉協沉默了。

    說起來,當下的劉協,略有一點婚前綜合徵。當然,這種病症不是每個人結婚前都會有的,這要看每個人的心態如何,心理承受能力如何。而且每個人的婚前綜合症的表現也是不一樣的。

    懷疑,哪怕前期覺得兩個人相處再好,之前的甜蜜再多,到了臨門的時候,總是會懷疑這個懷疑那個,配偶之前的表現是不是裝出來的,配偶的家庭會不會接納自己,自己的這個決定是不是太倉促了等等,懷疑一切,心存猜忌。

    恐懼,如果所懷疑的一切變成了現實怎麼辦?如果說那一邊比這一邊還要更差怎麼辦?自己有沒有能力去應付這一切,如果真的要面對暴力,又應該如何處理,自己能不能保證自己的安全?想的多了,也就未免會退退縮縮、臨陣脫逃。

    在懷疑和恐懼之下,溝通就難免滯漲起來。

    一方面劉協希望得到斐潛的保證,但是一方面又覺得即便是斐潛保證了也沒有什麼用,同時光武帝是仰仗山東士族中興大漢的,難道自己真的要和光武走不一樣的路子,轉投到山西士族的方向上?

    很顯然,主動溝通這個技能點,劉協並沒有點上去,亦或是也沒有足夠的經驗值去點。在遲疑和恐懼當中,劉協沉默着,沉默着,在需要溝通的時候放棄了溝通,也就放棄了自己原來可能會有的一點機會……

    斐潛一絲不苟的拜謝,然後再也沒有提及關於『遷都』的事情,開始準備撤軍。

    『恭喜驃騎……』郭嘉拱手說道,笑呵呵的表情當中,似乎潛藏着一點什麼其他的東西,『恭喜,恭喜!』

    斐潛哈哈笑了笑,將手中的詔書讓黃旭收好,然後又跟荀攸確定了一些相關的事務,然後對着郭嘉說道,『奉孝不寫封書信?以做辭別?』

    郭嘉微笑着,搖了搖頭說道:『心安境亦安,何必報平安?隨波逐流去,無喜無憂回。書信,不急一時。』

    『咦?』斐潛看了看郭嘉,『奉孝可是信佛?』郭嘉的這幾句話,倒是有些看破的味道,也有些像是佛偈的模樣。

    老子講說:『道可道非恆道,名可名非恆名……』

    然後釋迦牟尼也說:『法本法無法,無法法亦法……』

    似乎,嗯,這個,有些意思。

    『什麼?新缶?』郭嘉愣了一下。

    『佛,非缶也。』斐潛笑了笑,說道,『身毒有民,所創之教。言浮屠,自明覺者、知者,對迷名知,對愚名覺,以應行者,羅漢,菩薩位,明覺古往今來,稱爲佛。以往生定今命,因今行定來生,緣和合生,緣滅即亡。嗯……大抵如此,奉孝以爲然否?』

    郭嘉皺起眉頭,琢磨了一下,然後瞄了瞄斐潛,『驃騎……以其爲然?』郭嘉身爲俘虜,但是也有些像是客卿的味道,所以言語之間,也不算是多麼客氣,也不需要。

    『啊哈哈……』斐潛笑而不答,旋即轉到了另外一個話頭上,『雒陽原有白馬佛寺,乃明帝夢金人西去,後求得佛經沙門而建……長安之外,亦有其傳人,名爲……嗯,屆時奉孝有暇,亦可一觀……』那個僧人叫什麼來的?斐潛話到了嘴邊,結果就給忘了,想不起來。

    『佛……缶……』郭嘉唸叨着,『緣和合生,緣滅即亡……擊缶而聲,棄缶而亡……驃騎可是覺得山東當下如缶一般?』

    啊?

    我這麼說了麼?

    斐潛略微愣了一下,好吧,就當做我說了罷……

    郭嘉搖了搖頭,似乎因爲斐潛的

    愣神而加強了自身的判斷,繼續說道:『自春秋,至秦漢,以經文明知覺行,以忠孝繩理衡法,生生世世,代代相傳,舊缶前去,新缶繼之,其可亡哉?驃騎此念,未免偏頗。』

    斐潛歪着頭,看着郭嘉,忽然覺得有些奇怪,爲什麼郭嘉還有這些山東士族,這麼不看好山西,不看好自己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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