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詭三國 >第1898章大禹治水,大漢商會
    斐潛原本之前是交代荀攸來帶着這些傢伙一同研討關於商業的相關問題的,但是後來想了想,荀攸在這個方面的天賦可能沒有點完善,所以還是自己要辛苦跑一趟。

    畢竟荀攸雖然聰明,但是沒有斐潛來源於後世的眼界,所以如果完全依靠荀攸,斐潛可能省了一時之事,但是後面說不定會更囉嗦,所以乾脆斐潛親自來和這些人溝通,也省去了因爲意思在傳達過程當中的免不了的消減或是誤解。

    商律,可以大體上看成是一個商業平臺,而制定條款規定的,自然就是強勢的一方,這樣的權柄,當然誰都想要。

    見到了衆人相互爭權的樣子,斐潛微微一笑,讓身旁的黃旭將攜帶的布袋取來,然後像是孔乙己一樣,在堂中擺出了好幾十枚大錢……呃,描金扇。

    描金扇,是斐潛治下,所有產品當中,被盜版盜得最厲害的一個產品。一來描金扇產品結構簡單,二來需求量極大,所以自然成爲了不法商家盯上的肥肉。

    商業平臺很重要,但是商業平臺的目標和方向更重要……

    『都送下去……諸位,且觀之,可有何別?』斐潛指了指堂下衆人,讓護衛將這些描金扇分別送到各個人的桌案上。

    歷史上,最早的盜版和反盜版的記載,似乎在唐代。

    唐代司天監每年印有曆本公開發賣,只不過像是四川,因爲距離較遠,交通不便,就少有長安司天監的歷本運到,但是民間又習慣了以曆本來確定自己的生產生活,於是乎就有不法商人盜版。

    後來因爲爆發了安史之亂,許多長安人逃亡川蜀避難,結果發現川蜀之地的歷本各個不同,月大月小不一樣,與在長安之時買到的有很多差別,而賣的人都信誓旦旦表示自己賣曆本是正確的。

    爭執之中,相持不下,便到了官府當中論曲直,結果當地官員說:『月大月小,差個一天半天有什麼關係?這是小事,何必咆哮公堂?』於是把當事雙方各打五十板,趕出了公堂了事。

    是小事麼?

    是小事,畢竟當時正值安史之亂,官吏自然也是人心惶惶,不知道這頭頂的天會不會變了顏色,對於區區一本曆書的真僞,自然認爲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然而也是大事。

    人類自古是沒有盜版觀念的,什麼時候有了呢?當發現他人創新創造的東西有了價值之後,便有人偷竊而來,據爲己有。

    人類社會只有不斷創新和創造,整體生產生活水平才能不斷進步和發展,若是都等着偷旁人的東西,而且還不以爲恥,不會受到懲罰,這樣的社會還有得救麼?

    斐潛看着衆人在相互傳看描金扇,然後捏了捏自己下巴上的鬍子,嗯,這輩子怕是別想有關羽那樣的又長又亮的鬍鬚了,這個是天賦,除非自己也盜版一個,拿些旁人的頭髮貼下巴上,但是那樣還算是自己的鬍子麼,不就跟京劇裏面的裝束似的?

    『此物易辨真僞也……』崔厚本身就是專門售賣這些士族子弟奢侈品的,自然一眼就看出不少區別來,而且對於那些粗製濫造的僞劣產品不屑一顧,『長安工房所做,骨細且潤,漆平且光,所用錦緞,平整無缺,絕無粘粘拼湊,鑲嵌金絲,若隱若現方爲正也!此外,工房扇釘皆用青銅所制,而仿劣之物多用竹木,久之易斷……』

    斐潛緩緩的點點頭,然後再看其他的人。

    崔厚說的比較詳盡,所以其他的人也沒有什麼額外新鮮的差異點來進行補充。

    斐潛等衆人都看過了,才說道:『既差別甚多,何購者衆也?』

    『這個……』崔厚小眼珠子轉悠了兩下,沒有立刻回答。

    斐潛心中暗笑,像這樣的奢侈品,若是嚴格來說多少也算是崔厚管轄範圍,但是崔厚顯然就像是那個表示『差那麼一兩天』的地方官員一樣,並沒有將盜版這樣的事情看得多重,所以現在斐潛問起來,自然不好回答。

    這並非是崔厚一個人的問題,而是一整個觀念上的缺失,所以這也正是斐潛現在召集了手下這些人一同到了這裏的原因。

    斐潛沒追問崔厚,而是指了指裴俊,『奉先且說來……』裴俊的字也是奉先,但是武力值麼比另外一個奉先差遠了。

    裴俊飛快的瞄了一眼斐潛的面色,然後低頭說道:『或因價高家貧也……』

    斐潛點了點頭,然後再指了指卓梁,說道:『孟甫以爲如何?』

    卓梁連忙拱手說道:『川蜀之地,偏遠難得關中之物,故多仿也……』不知道是因爲天氣依舊有些炎熱,還是一些什麼其他原因,額頭上的汗珠滾滾而落。

    斐潛也不置可否的微微點點頭,瞄向了一旁的甄宓,還沒有開口,便聽聞甄宓說道:『冀州亦有仿品,然皆寒門旁支採買,以填充門面,若名門大家,如何看得上此等劣物……』

    喲呵,甄宓你這話說的,真有意思。

    白石羌頭人裏那古說道:『我用的是好的!是和這個一樣的!但是我們那邊很多人不用這個,買的人少,說這個東西太容易壞了!不好用!』

    斐潛微微笑笑點點頭。

    沒錯,摺扇就是平常休閒用的,要是拿摺扇去扇爐火什麼的……

    胡人奢侈品的大項目也不是摺扇,所以白石羌的問題並不大,因爲這是一個教化的過程,對於漢人自身來說,描金扇或是一個普通奢侈品,但是對於胡人來說,則是一個教化歸附的工具,自然在意義和價值上,都有些不同。

    『若有客,入市坊,採買糧油醋酒,肉魚醓醢若干……』斐潛笑着說道,『待付之時,言自家家徒四壁,窮迫潦倒,求店家減免,抑或免收其款,可乎?若店家不願,便責罵店家無仁無德,毫無憐憫之心,怒擲油壺酒甕而走,其行何如?』

    『竟有如此惡徒?!若某遇之,便緝拿扭送,以治其罪!』崔厚皺着眉頭說道,『既無錢財,當謀自身,豈可欺奪他人之物?當以匪、盜論!』

    『既然自知貧困,當求上進纔是,焉可一味乞行之?如此不是自墮如流民一般?則令宗族蒙羞!但凡略識中正之意,當無此舉也。若有此類,當重責之,以儆效尤!』對於斐潛所說的例子,裴俊也是不太能理解這種窮就有理的思維模式,認爲如果內心當中但凡還有些正直觀念的,應該就不會變成這樣的人。

    斐潛哈哈笑笑,然後指了指桌案上的描金扇。

    衆人頓時或是恍然,或是惶恐。

    只聽噗通一聲,卻是卓梁連滾帶爬到了堂中,連連叩首,身軀顫抖,『屬下知罪!知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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