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詭三國 >第1930章想得太多,做得太少
    應瑒低垂着腦袋,綸巾也略微散亂着,在一堆被抓捕的人羣之中,默不作聲,儘可能的將自己存在感減少一些。

    應瑒被在外布放的驃騎人馬攔住,只不過因爲不容易分辨出究竟是真的因爲害怕騷亂才逃離,還是因爲什麼其他的原因,所以這些在城外攔截的人統統都送到了軍營之中,由兵卒嚴加看管。

    最先有人鬧了一陣,然後應瑒也企圖一同起鬨,但是後來來了個張校尉,二話不說就當場抓了十餘名在前頭鬧事的,然後直接執行鞭刑……

    說起來也奇怪,如果直接砍頭的話,那麼不見得能夠將羣情激憤一時間鎮壓下去,說不得反倒是更讓人羣激動起來,而沒有直接上來就砍死的鞭刑,一鞭又一鞭的抽打,受刑之人的一聲又一聲的慘叫,裸露身軀脊背之上的一道又一道鮮血淋漓,卻很好的抑制住了這些人的反抗情緒,便再無人願意跳出來表示抗議或是反對了。

    應瑒不知道這是什麼原因,但是他知道眼下的情況不太對。

    有麻煩了。

    這個驃騎不是應該焦頭爛額的忙於在城中對付那些鬧事的學生麼?自己和劉楨就可以很容易的,甚至是很輕鬆的逃離長安纔對啊,爲什麼會變成當下的這樣?

    明明我是先來的……嗯,不對,明明我是先撤離的,怎麼反倒是落在了驃騎人馬的攔截圈中?難道說驃騎人馬早在昨天白天就已經開始佈防了?但是也說不通啊,既然有時間在城外佈防,爲什麼不進城中去平鎮騷亂?

    長安城中似乎已經完全平靜,不知道是不是距離太遠,根本聽不到有什麼特別的聲音傳過來,這麼快就恢復了?

    驃騎在做什麼?他扣留我還有這些周邊的人又是爲了什麼?難道說他已經猜測到了我和劉兄的手段?那麼我又改如何做?劉兄逃出去了沒有?渭水河畔應該沒有佈防罷?可問題是道路上都有設卡,水道之中又怎麼可能什麼都沒有?

    應瑒的腦子當中各種各樣的問題紛亂,每一個都沒有得到答案,讓他的腦仁不由得有些生疼。

    可是令他更頭疼的事情還在後面,隨後軍營當中來了一行人,便在軍營之中高臺上坐下,然後擺開了桌案,開始讓一個個的上前詢問,然後分撥……

    爲了防止騷亂再度出現,張繡讓人將拒馬串聯起來,然後中間只留了兩人寬左右的通道,兵卒站在拒馬之外用長槍進行阻攔間隔,根本連讓應瑒混在旁人背後的機會都沒有。

    縱然應瑒一拖再拖,但是終究是面前的人越來越少,很快就輪到了他在前面了,而此時此刻要刻意往後躲藏,也明顯就是一種暴露,便只能是硬着頭皮上前,沿着拒馬形成的通道,走到了高臺之前。

    高臺之上,王昶和杜鈺兩個人,努力的分辨着經過的每一個人。他們的職責是前來初步的進行篩選,同時也是讓這些人,或者說有問題的傢伙更快的暴露出來。他們的目的並不是立刻分辨出那個是忠,那個是奸,而是取得他們對應的口供,然後從這些口供之中再次對應,如果有出現出入的,就必然有問題。

    這是一個很簡單的心理,因爲這些人要麼說真話,要麼說假話,或者半真半假,但是隻要有說了一句假話,就需要更多的東西爲謊言去遮掩……

    應瑒給了人羣當中他的護衛一個眼色,然後緩緩舉步,跟在了前面的一個人後面,他沒讓護衛直接跟着他,因爲他害怕三個人在一起會更引人矚目。所以乾脆就是讓護衛等到最後,反正若是他能脫身,護衛什麼的,嗯嗯,自然也就無所謂了。

    應瑒的護衛並不清楚應瑒究竟是怎麼考慮的,護衛胳膊腿都比較粗,所以腦袋也就跟着粗一些,再加上又是長年跟着應瑒的,已經習慣應瑒說什麼就做什麼,沒有自己獨立思考的能力,所以自然也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既然公子吩咐這麼做,就照着做就是。

    應瑒似乎有意無意的抓了抓腦勺,似乎用的力氣大了一些,竟然撓的原本的髮髻有些散亂,不少的髮絲垂了下來,再加上臉上特意沾染的泥土,應瑒覺得自己應該能混得過去,就連說辭都已經打好了腹稿……

    應瑒卻不料等自己走到了高臺近前,張繡拿眼一看,頓時皺了皺眉,沒等應瑒開口便說道:『汝之護衛何在?』

    『啊?』張繡的提問頓時打亂了應瑒的計劃,使得他有些卡殼起來,『護……護衛?』

    張繡上下打量了一下應瑒,說道:『汝原有三名護衛,昨夜欲衝關卡,死了一個,應該還有兩個……某沒記錯罷?』

    『這個……』應瑒左右晃動了一下眼珠,尷尬的笑着說道,『回稟將軍,小的是害怕……引得將軍不快,故而令其於後……』

    張繡哼了一聲,也不搭理應瑒的說辭,而是朗聲說道:『此人護衛,自上前來!』

    過了片刻,殘留的人羣之中走了兩個人出來,然後默默的來到了應瑒的身後。

    張繡擺擺手,示意這個事情他做的就到這裏,其餘的讓王昶來問。

    王昶一直都在旁邊觀察着,越看應瑒越是覺得奇怪。正常來說,碰到這樣的事情,灰頭土臉蓬頭垢面,也都算是正常,畢竟心神不定之下,也難以顧及什麼自身儀容儀表什麼的,頭髮散亂沾染灰塵也是可以理解。

    但是面前的這個人,卻不是如此。

    既然可以冷靜的想到讓護衛別跟着一起走,卻又爲何至自身上下髒亂不顧?這是其一。其二,既然有護衛隨身,衝關闖卡,可以說是一時不明亦或是跋扈囂張,但是當下又是唯唯諾諾謹小慎微的模樣……

    其三,總覺得有些面熟……

    『來人!且拭其面!』王昶沒有按照原本的問答次序來提問,而是招了招手,讓一旁的兵卒上前先將應瑒的臉擦乾淨再說。

    應瑒有心拒絕,但是一來也抗拒不了,二來又擔心說自己拒絕反倒是欲蓋彌彰,只得閉上眼聽天由命的讓兵卒粗魯的在其臉上折騰……

    『咦?』在王昶身後的杜鈺,看着應瑒,也是微微皺了皺眉頭。

    杜鈺在這一次大考之中通過了,又有舉報這一次的事件的功勞,所以就直接分給了王昶當其助手,一同前來軍營甄別人員。當下看到了擦去了臉上的泥垢塵土之後的應瑒,似乎勾起了一些記憶。

    王昶聽到杜鈺的聲音,轉頭問道:『汝認得此人?』

    『不認得……』杜鈺緩緩的搖了搖頭,然後在應瑒才緩了一口氣的時候,慢慢的說道,『不過,某在王兄文會上見過此人……此人詢問某應試如何,又問了某落腳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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