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主宰江山 >第三百二十三章 人心滾燙
    六月的武漢,熱的恍惚在流火。整個城市像一座燒透了的磚窯,使人喘不過氣來。邱家的老黃狗趴在地上吐出鮮紅的舌頭,馬棚裏,邱甲山的坐騎鼻孔一呼一吸,每一呼吸都張得特別大。石質的養馬槽中,清晨灌上的清水已經只剩下淺淺的一層,還滾燙滾燙的跟沸水一般。

    邱甲山被邱家逐出家門了,但他現在也成了復漢軍武昌府的府警察局長。這是一個相當於過去通判的職務,當然具體的講是遠沒有通判的權力大的。

    在復漢軍新鮮出爐的漢家官制中,府一級的正職局級幹部是六品,知府是四品,知縣的地位提高了很多,屬五品。至於是正是從,那就要看資歷和位置了。像警察局這樣的重要單位當然是正六品了。

    武昌又屬於特例,所有官職一應提升一等,邱甲山這個警局局座就是從五品了。

    漢王治下還沒有省一級建制,據頒佈下的官職典章,省級也僅是正三品,道臺一級被撤掉了,漢家只剩縣府省三級制,州也給撤掉了。在往上的中央部委,頭頭腦腦也只是正三品,只有入閣的纔是二品,而一品大員得到榮譽就只有首輔和次輔才能享受了。

    邱甲山不爲自己被逐出家門而傷心,因爲他知道這是邱家的自保之道,甚至於這麼做都提前徵得了他的同意。三個月前,走投無路的邱甲山爲了宗族血親,賣了武昌的中和門,成爲了復漢軍輕鬆奪取武昌城的大功臣。他與鄭家的鄭景春,如今一個是武昌府的警局局長,一個是武昌縣的知縣老爺。但接到任命的時候,兩個人卻誰也無法露出一絲舒心的笑,那尷尬生硬的笑容彷彿他們接到的不是官帽子,而是要命的毒酒。

    滿清的粘杆處在隨後的日子裏幾次對邱甲山進行了刺殺,鄭景春也是如此,直到他們在武昌城內的兩處窩點被搗毀以後,邱甲山家的日子才安穩了下來。

    這中間的驚險不需要多分說,清廷的幾次刺殺未果,倒真的讓邱甲山對新鮮出爐的漢王和魯公二位殿下多出了幾分衷心感激。尤其是近倆三月復漢軍的發展,讓邱甲山是始料未及的順暢。向南,復漢軍奪取了岳陽,當初武昌剛剛戰罷,復漢軍就抓住機會把抵到簰洲灣的一萬多湖南綠營打的潰不成軍,湖南巡撫方世俊扮做民夫才狼狽逃出一命。然後復漢軍以兩三千陸勇加上水師營一部和後勤水軍,就全取了武昌府各縣。還有那簰洲灣一戰,復漢軍的水師營是輕輕鬆鬆的全殲了湖南水師,俘獲戰船三十多艘,然後順江而下輕而易舉的奪取了岳陽。那進軍之順利,讓當時惶恐不安的邱甲山爲之目瞪口呆,心中自然的就安定了三分。

    同時,漢川的川兵也被複漢軍打的大敗。只是馬銘勳好歹是久經沙場的老將,比方世俊更有經驗一些,在敗軍之中還帶走了三五千人,然後在京山稍作整頓,又收攏了兩三千敗兵,一路投到襄陽去了。

    兩三萬俘虜被送到武昌城外,整個武昌惶恐不安的氣氛立刻緩和了下來。當時邱甲山還閉門家中,聽到消息後都兔子樣的跑到城外專門看了看。那一片片灰頭土臉的清軍戰俘,那一面面被繳獲的旗幟,就像一股冰泉澆得他火冒三丈的心一下子安定了。隨後他被火線任命爲武昌警局局長,第一個任務就是籌備組織警察,維持戰俘營外頭百姓的秩序。

    整整大半個月,在俘虜營被帶着北上之前,那裏都是警局和武昌駐兵的重點監護地點。每日裏都有成百上千的人跑去觀看,很多還是專門從鄉下來的。那戰俘營外頭都聚集了好些賣茶賣瓜子的小攤。

    南北兩路清兵的完敗,據說讓孝感前線的阿桂吐出了一口老血。四月裏,復漢軍大舉北上,分出一部分兵力向西進攻荊州、宜昌,但主力還是往北的,徑直將阿桂所部逐出了湖北,並且強勢攻取了河南信陽州。而這一切靠的都是大炮。

    荊州的朱珪落荒而逃,跟神鬼不知的逃到那裏的湖北巡撫範時綬一塊逃到了宜昌府。復漢軍的兵鋒停在了枝江。因爲大軍的主力已經北上了,單靠西向的兵力打到枝江也到了極限了。

    四月十四日,復漢軍圍住了襄陽城,隨後就打通了與豫西南的陸路聯絡。那之前一直滯留在武漢江面的一艘艘運船,就順着漢江駛向了襄陽。

    至今邱甲山也不知道那一兩千艘船隻裏裝的都是什麼,只親眼見過有不少鹽船和布船,但數量只佔了總數的的一部分。後來說豫西南的那些’老人’看見了白鹽都喜極而涕,直接抓起來往嘴裏塞;民間還有傳說那一船船裝的全是金銀,鹽布啊之類的下面全是金子銀子,邱甲山都是堅決不信的。因爲他自認爲自己已經知道了魯公爲什麼對老根據地念念不忘的緣故了,他想很多人都已經認識到了這個原因。

    在河南老巢勢頭不妙的時候,不是讓老巢搬家去江南,而是自己千里回師。

    那就是因爲鐵甲大炮——因爲復漢軍的老巢有着極其強大的兵器鐵器製造生產能力。

    在陳鳴大軍打通與老根據地的聯繫之後,在一船船的物質流入老根據地的同時,一船船的鐵器鐵甲鐵炮,也被源源不斷地運出了豫西南。跟之前一船船的攤開的鹽船布船一樣,那一船船的鐵甲和一根根壯年人大腿粗的炮筒,看着就震人心眩。

    幾乎是船隊抵到武昌的當天,邱甲山下午從警局衙門回家,就看到街頭巷尾的復漢軍巡邏部隊穿的已經不

    再是單薄的號衣了,而是威風凜凜的鐵甲了。大熱的天,那些巡哨士兵熱的汗直淌,可他們臉上盪漾的卻是無盡的自豪和自信。

    那一日邱甲山回到家中也是汗流浹背,他的內心中的雀躍和震驚,也如噴發的火山,炙熱滾燙,一發不可收拾。當天晚上對着老妻狠狠地重振了一把雄風。

    那天下午申時剛過【下午三點】,整個武昌城,城內的巡邏士兵,城牆的守備士兵,還是閱馬場的兵營,所有戰士統一更換戰甲,幾千鐵甲真的看傻了整個武昌城十數萬人。武昌城外的四萬戰俘還恍如昨日,這才大軍北上幾天?那麼多的鐵甲就運回來啦。而事實上警察局內的二百武警也在那時候更換了鐵甲。

    二百副鐵甲,他們被取出來的時候還帶着桐油,邱甲山當時都看傻了。回過神兒後他心裏就堅信,復漢軍絕不是秋後的螞蚱,復漢軍的前景還遠大着呢。雖然不見得能真正的推翻北京的龍庭,可滿清朝廷想要滅掉這些披甲的復漢軍,談何容易呢?

    是的,復漢軍的老巢是很缺鹽,甚至現在有了湖北的復漢軍依舊很缺鹽,這地方沒有鹽產地。雖說這‘缺鹽’也是在相對條件下比較的,豫西南和湖北也不是沒鹽鹼地,那鹽鹼地裏的鹽一樣也是能喫的,只要多幾次處理,再加上喫多了對身體不好。邱甲山還聽說過魯公之所以棄了江南迴師湖廣,都是因爲將軍府缺鹽之勢越來越重,因爲南陽那地方連鹽鹼地也不多,至少不夠整個根據地幾百萬人喫的,事情已經到了必須解決的地步了。他不知道這是真是假,但不管怎麼說,邱甲山都不再是三個月前彷徨不安的邱甲山了。復漢軍明顯兵鋒還盛,魯公大軍回師湖北這都幾個月了,江南的官軍至今沒有把南京拿下,一些謠言已經不攻自破了。他現下既不怎麼相信復漢軍能推翻滿清,復興漢室;卻也不信復漢軍危如風中的火燭,下一刻就要被官軍吹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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