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嗖,伴隨着一聲聲急促的聲響,煙花拖着美麗的長尾巴扶搖直上,一聲巨響之後便在黑色的幕布上綻出耀目的花來。
七彩勾兌,此起彼伏,似乎生生不息。
光風在院子裏一個接一個的放煙花,霽月則躲在一旁緊緊捂着自己的耳朵,臉上卻洋溢着歡喜的笑容。
“主子,將軍和夫人叫我們去喫飯呢。”霽月今日也換了一身紅色衣裙,領口衣袖都鑲了白色兔毛,頭髮上的兩個髻也帶了一個絨毛髮飾,活脫脫像一個善財童女。
要是往常,夜無憂定是要好生調侃霽月的裝扮一番的,然而她此刻卻是沒有心情。
久久得不到迴應,霽月離近一瞧,見她眉頭蹙着,似乎從他們一開始放煙花的時候就不大開心了。
“主子,你怎麼了”霽月走到她身邊,“除夕了難道你不開心嗎”
去年這個時候他們還在邊疆,夜無憂從小便是個喜歡熱鬧的性子,每當過節的時候都會想方設法去附近的鎮子上逛集市的,尤其是除夕,比光風這個男孩子還愛放煙花。
光風也走了過來,因爲過年,夜無憂便將他調了回來,三個人打算熱熱鬧鬧一起過節的。
“是啊主子,有什麼事你就和我倆說。”
從小到大,他們三個都是最親近的。
夜無憂聞言,臉上表情更是愁苦,“這種事,跟你倆說了也沒用。”
一聽這個霽月大概明白了一些,眼睛一轉,帶着幾分八卦語氣,“是不是,和夜王殿下有關啊”
這丫頭,什麼時候這麼聰明瞭
“你從哪看出和夜重華有關係的我表現的很明顯嗎”
霽月小大人似的嘆了口氣,“唉,除了夜王殿下,誰還會讓你這樣糾結。”
夜無憂和夜重華的事情,光風自然也知道。他一笑,“主子不妨說說,三個臭皮匠還頂一個諸葛亮呢。”
“你說誰是臭皮匠”霽月不樂意了,皺着一張小臉。
光風無奈搖頭,“我說我自己行了吧,你倆都是女諸葛。”
“這還差不多。”
他們的拌嘴絲毫沒有影響到夜無憂,她仍舊保持着一手托腮,一手敲擊桌面的動作。
“主子你說來聽聽啊,你到底爲什麼發愁啊”霽月極其想知道,這已經完全激發了她的好奇心。
“算了,和你們說說便說說。”夜無憂直起身子,“就是我吧,從夜王府回來的時候,許了他一個禮物,在他生辰的時候送他的,可是我到現在也沒想起來送什麼。”
越說越苦惱,越苦惱越後悔。
好端端的送什麼禮物啊,收禮物不就好了
好煩啊,送禮真的好煩啊
“就是送個禮物啊,我還以爲什麼大事呢,滿大街的各種店面多了去了,古董玉器、名人字畫什麼的都有可以啊。”
光風不贊同的搖搖頭,“主子之所以這麼苦惱,便是想送一件別出心裁的禮物,你說的那些都太一般。”
霽月顯然也是想到了這一點,“若想別出心裁的話,那便要自己動手了,這樣也更有意義,不過也需要時間,主子,還有多長時間夜王殿下過生日啊”
夜無憂表情更加愁苦,“還有兩個時辰。”
“啊那就是明天咯太趕了吧”
“還有兩個時辰他的生辰就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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霽月:“”
光風:“”
不愧是他們的主子,就是比一般人沉得住氣。
“可是主子你這樣也太沉得住氣了吧”霽月都忍不住爲她着急。“要不你抱着琵琶給夜王殿下彈個曲子得了。”
原本霽月是隨口一說,夜無憂卻來了精神。“霽月你剛說什麼”
“我說主子你這樣也太沉得住氣了吧”
“不是這句,上一句”
霽月模仿着自己的語氣,“啊那就是明天咯太趕了吧”
“也不是這句,你剛纔那句的下一句”
“要不你抱着琵琶給夜王殿下彈個曲子得了。”
夜無憂突然靈光一閃,“啊我的小月月你可真是聰明”
該不會你真的想給夜王殿下彈個曲子吧
看着夜無憂突然興奮的面孔,霽月自覺嚥下了後面那句話。
“光風,你去給夜王府送個信。”夜無憂飛快寫好一封信交給了光風。
“霽月去找些螢粉來”
霽月癟癟嘴,摸摸肚子,“人家都還沒有喫飯呢。”
“乖,回來再喫昂。”夜無憂安撫性的摸摸她肉肉的臉,接着利誘,“我已經命人給你和光風一人做了一身雲錦緞的衣裳,就在我衣櫥裏,打着明日過年給你們穿的,一會兒自己去拿。”
什麼雲錦緞的衣裳
霽月神色一凜,義正言辭道,“餓一頓算什麼,主子你等着,我這就去找螢粉”
話還沒說完,人就跑遠了。
事情都安排完了,夜無憂鬆了一口氣,摸摸了肚子,她還是先去喫飯吧,不然一會兒怕是會有些耗體力啊。
再說夜重華這邊,接到夜無憂的信之後,他糾結了一整天的心終於安了。
從早晨晨起,他便在思索她會送一樣什麼禮物給他。
可是等了一上午又等了一下午,都沒見她的人影,他以爲她已經忘了,又覺得她不會忘的。
就在這樣的糾結中,他等來了她的信。
把信拿到手裏的那一刻,夜重華的嘴角便已經忍不住上揚。
秦焰對此嗤之以鼻,並呼籲墨風墨雲離着那個散發戀愛酸臭味的男人遠一點兒。
按照信中寫的時間和地點,夜重華如約而至。
城郊梅林中,寒風襲襲,吹拂一地落紅。
男子長身玉立,玄衣如墨似與夜色相融。面若冠玉,劍眉飛揚,俊美的臉龐與周身氣勢相稱,端的是風華無兩,英姿無雙。
不遠處的一株紅梅樹下,一身焰紅的女子回身淺笑,“你來了。”
夜重華見她全身上下包裹得嚴嚴實實,全身上下只露出一個頭來,卻還是凍得鼻尖發紅。
他朝她走去,欲解下披風給她披上,女子卻將自己的披風放在他手裏,她向後掠去,旋身一躍,正正的立於梅花枝頭。
她腳下是百畝梅花,身後是無垠夜幕。這時他才注意到她的眉心點了一點硃砂,鮮妍的面容更添妖冶,髮絲如瀑於風中輕揚,寬袖束腰,明焰如火,似要將萬物盡焚。
夜重華想,此刻他終於明白了什麼叫十里長街千燈夢,萬花枝頭一驚鴻。
衣衫輕薄,在寒風中夜無憂忍住瑟縮,她左腳擡起,右手揚過頭頂又落於眉心,她脣邊綻開一個笑,聲音清越散於風中,“接下來,便是我送你的禮物,只有一次機會,你可要看仔細了。”